她原本以為,裴俶會先拿方才她沒有反駁她是他的夫人這件事來調侃她,結果卻沒有。
他隻是重又坐到了觀若床前來,目光中是少有的誠摯,“阿若,他說你是積鬱已久,你在晏明之身邊不快樂。”
觀若好像忽而明白,他為什麼忽而會是這樣的神情了。因為他以為她在晏既身邊,和他從前在裴家的時候是一樣的。
他以為他們有相似的經曆,是同病相憐。
隻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觀若很快回答他,“我沒有。我在晏明之身邊很快樂,除了有你在的那幾日,我在他身邊,每一日都很快樂。”
若是沒有裴俶一直在中間搗亂,有些事她不知道便不知道,她今日不會又吐出這一口血,也不會離開她愛的人。
她愛的人隻有晏既,前生的李三郎也是晏既,她沒有背叛任何人。
裴俶的目光黯淡下去,他不再看著觀若了,“你說你在他身邊很快樂,那你之前在他身邊,為什麼還會吐血呢?你在騙我。”
他的語氣很平靜,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他。
平日的他,無論說什麼,說到話尾,總是會添一點情緒上去。
大多數的時候是少年人同人開玩笑時候的狡黠,是天真無邪的,仿佛他真的不問世事一般。
還有的時候是快意的,傷感的,總之是很少有這樣平靜的時候。實在很不像他。
觀若搖了搖頭,“我沒有騙你。我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很舒心的。”
在他向她表明心跡以後,他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什麼事都不必她來操心,他總是想到了前頭去。
除了隱瞞了他也是重生一世的人這一件事。
可是這一件事做不好,便如在棋盤上落錯了關鍵的一子,無論前麵的局勢有多好,都是輸了。
“我之所以會吐血,是因為李玄耀在我麵前殺死了梁帝嬪妃新生的孩子。我受不了這種打擊。”
她已經目睹過很多人死在她麵前了。
從含元殿前的德妃開始,到那個孩子,再到穆氏。
他們和她其實都沒有十分密切的關係,隻是她沒法接受這些事實,她害怕生命忽而被旁人奪去的那種無力感。
裴俶站起來,“是李玄耀害了你麼?”
觀若的目光跟著他,她輕輕笑起來,如同挑釁一般,“如何?裴郎君要替我去討還這一筆帳麼?”
若是李玄耀的話,她也巴不得裴俶去同他狗咬狗。
“李玄耀不過是個廢物膿包,根本不值得我去費心思,所以我從來也沒有打過他的主意。”
裴俶並沒有往門外走,他反而是靠近了觀若。
“不過若是他曾經打過你的主意,與你為難,我會讓他得到他該得的報應的。”
他伸出手,拂過觀若的鬢發。
他的手是冰冷的,觀若也如方才的那個大夫一般,幾乎要顫栗起來。
好在如黑貓一般的少年,並不會在原地停留太久,“阿若,你好好休息。”
“我會讓你好起來,看著旁人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