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娥——番外(七)_國破後我和亂臣賊子HE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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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娥——番外(七)(2 / 2)

周圍重又安靜下來,晏既坐回了他的案幾之前,看著母親的信,又想起了阿柔那副不翼而飛的畫。

觀若是不會隨便動他的東西的,也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接近他的書房,更不要提剛好翻動到了那些書信。

她既然讓他知道她已儘知前事,不肯回答他她為什麼忽而知道了,臨走之前,也會將這幅畫留下來,告訴他答案的。

是有人刻意拿了這幅畫給她看,而後做不到將這幅畫放回原處,才留下了這個破綻。

這些事或許很難,可是他身邊也並非完全沒有人能夠做到。

但最難之處,是這個人需要知道,他們都是重生之人,知道他們前生曾經在雲蔚山共同生活過。

這樣的人,一定也是和他們一樣活了兩生的。

不是他一個,也不是他和觀若兩個,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會是誰?

晏既在思慮這些,這個發現令他覺得很不安。

忘記了放下筆,方才隨手繪就的一朵芍藥,也被他隨意地抹去了。

他心裡又不能安靜下來,將這張紙揉成了團。

眼前的長榻上好像出現了觀若的身影,他將紙團扔過去,沒有人接住,不過是擊中了一團幻影,無力地落在了榻上。

伏珺在內室之中,同樣很是苦惱。

她放下了自己的長發,又自一旁的錦盒之中找出了一些晏既沒有來得及送出去的胭脂水粉。

這些都是晏既的思念,她一麵想要嘲笑他兒女情長到了這個地步,一麵卻又不忍心。

麵前是一片明晃晃釵環珠玉,又一堆香蒙蒙胭脂水粉。

為男兒十一載,皆是她不認識的東西。

也不知是要先貼花鈿,還是新上粉脂。是要緊著意描眉,還是緩緩慢上口脂。

對著銅鏡中的人想了半日,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做了。不過將長發隨意挽成單螺,挑了幾支釵環。

衣裙已經換成,隻是見朋友而已。

內室裡終於傳來了動靜,晏既回過頭去,準備迎接他多年的好友。

伏珺從內室中輕移蓮步,緩慢地走出來,換做女裝,衣裙一重重,遠比男兒衣袍不便。

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下來,是娘娘從前教過的步步生蓮。

晏既慢慢站起來,看著伏珺停在他麵前。她仰起頭,笑著問他,“怎麼樣,我比你的阿若如何?”

晏既笑著拍了拍她的頭,“你要比她?那可沒門。”

她總是他心中最好的。

實在是太熟悉的朋友,並不會因為改換了裝束,便變作了兩個陌生人。

伏珺仍舊笑著望他,“這可是我成年之後第一次換回女裝,你就不能誇一誇我?隻是這樣淡然地站在這裡。”

晏既笑地更開,“那你待如何?我該倚在門框上,嘴邊叼著一支草葉,而後直勾勾地盯著你看麼?我也會吹口哨的。”

伏珺輕輕拍了他一把,“誰讓你學紈絝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

便如同是良家女子,碧玉新妝,忘卻了戴著冪籬,心中惴惴,行走在街道上。

為路旁的少年郎所見,不自覺多看了幾眼,並無輕浮之意。

這是她永遠也不會擁有的經曆。

晏既散漫起來,站也不好好站,“正經?如何正經,不如你教一教我?”

“罷了,我和你說不到一塊兒去。”伏珺轉過了身,坐到了窗下去。

這一麵的窗戶靠近院牆,平日不會有人走動,因此晏既並沒有將它關上。

窗下一枝梅花,偏愛屋中暖氣,枝條幾乎伸進了窗戶之中。

梅花,又是梅花。她望著它,一下子想起了從前在梁宮中的時候。

她和那個人的交集實在太少了,好像一件一件回憶過去,便已經是有梅花開放的一年又一年。

身邊所有親近之人,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她成熟的要比他們都早一些,心裡其實都將他們看作弟弟一般。

而她第一次看見馮逾,便是在上書房之外的梅花樹下。

他與人以一塊玉佩做賭,吟梅花詩。

溫文爾雅,成熟睿智,和她身邊所有人都不一樣。

可那時候僅僅也隻是有好感而已,連親近之意都不生。

後來她在宮道上遇見他,似乎也總是冬日。梅花清氣流動在空中,溫潤如玉的少年走過。

她看著他,一年一年。

慢慢地從從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變成了忠國忠君的臣子,逐漸變成了愛護懷孕妻子的丈夫,再也不曾那樣展顏肆意歡笑過。

她並不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她知道他和安慮公主,便是世上最好的一對鴛侶。

便是人間無路到仙家,也當以魂夢訪天涯。碧落黃泉,輪回轉世,是他們應該在一起。

她隻是始終覺得有些遺憾罷了,覺得有些歉意。

她本是女嬌娥,不是男兒郎。可是她每一次見到他,都是男子,沒有機會給他看一看她本來的樣貌。

她總覺得對自己愛慕的人,不應該存有任何的欺騙。

儘管她的情感,不過是一段無疾而終,永遠也不能對任何人言說的暗戀。

“其實你剛剛走出來的時候,神態很像年輕時的姑姑。”

是晏既的話語,重新將她從過往的遺憾和喟歎中喚了回來。

她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都過去好些年了,我有時候做夢,還是夢見我連路都不太會走的時候。”

“那時候姑姑還很年輕,同後來比。”

有幾年她老的很快,速度讓人心驚。是大皇兄和阿翽都已經不在了的時候。

“那些片段都記不太清楚了,母親帶我進風藻宮,我走路還搖搖晃晃的,努力地朝著姑姑走過去。”

他從小就喜歡姑姑,就像是喜歡自己的母親那樣。

“姑姑也朝著我走過來,便是這樣緩慢的步伐,儀態萬方。”

他記得鳳藻宮裡的青磚地麵,記得博山爐中蘇合香的氣味,記得鳳座周圍的那兩隻翟鳳,因為後來他都常常能夠同它們重逢。

模糊的是姑姑年輕時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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