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後我和亂臣賊子he了!
從南郡傳過來的消息,向來都是用最快的馬,日夜兼程送到晏既手裡的。
如今他已經在淮陽陳縣,離南郡更加近了。
他原本已經想要休息,一聽到南郡的消息,睡意很快便被消失無蹤了。
那一封信先送給了伏珺,如今是她在幫晏既分擔這些事。每日千頭萬緒,要晏既一個人,是做不完這些事的。
晏既從伏珺手中接過了那封信,來不及先問她什麼,便將那封信展開了。
隻是才看了一行,便忍不住走了神。
這字跡與姑姑的實在太過相似了。
他從小習字,跟的是尚書房裡的老學究,那時活潑好動,並不能靜下心來寫字。
每次一提筆,寫出來的幾筆爛字,叫身邊人看了都發愁。
後來是母親每日拘束著他,要他跟著她一起寫字,到後來,他的心才能慢慢靜下來的,字也就能寫的好了。
母親的字筆力遒勁,乾淨利落。
若說字如其人,在他心中,母親也的確就是這樣一個性格堅毅,善謀略,不輸男子的巾幗英雄。
而阿柔習字的時候,母親卻沒有讓她跟著她學,而是取出了從前許多姑姑的字帖來,讓她照著模仿。
他剛醒來的那幾年,花了很多時間來陪伴母親和妹妹,他陪著阿柔寫字,也日日都同姑姑過往的筆下的那些心情相對。
姑姑的字體其實和母親是有些相像的。隻是要更柔和一些,不失簪花小楷的秀致。
這封信上的字跡,和姑姑是很像的。
應該說是實在太像了,簡直像是從原本的字帖上,一個字一個字拓印下來的一般。
“明之,這上麵的內容其實不過如此,原本也就是你我的計劃。可是……我想你應該也看出來究竟有何不妥了。”
在蕭翾這樣的人身上,任何的巧合,都值得他們多思慮幾分。
晏既望向了伏珺,她重又遞給他一封信,“這是那一年我同你,還有你的族叔一起去廬江城時,娘娘寄給我的家書。”
她把她也當作家人,出門在外,總多惦念。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放在心口,好好地收藏著。
“若是你已經記不得娘娘的字跡了,可以拿去比對一下。”
“若非刻意模仿,便是我,隻怕也不能寫的如此相似。”
他的字是母親教的,伏珺和阿翽的字,也是姑姑在鳳藻宮中花費了無數的時間才讓他們練習出來的。
晏既沒有接過來,姑姑的字跡他並沒有忘。也不想再重憶當年之事,徒生悵惘。
這封信是姑姑寫給伏珺的,是她們之間的美好回憶,他並不想打擾。
“旁人我不知道,或許這也真就是一個簡單的巧合,是我們多心了。”
“可是從前我在梁宮之中,也曾經聽聞過她的許多消息,梁帝喜歡安靜地看她寫字。”
究竟是喜歡看她寫字,還是因為她在這時候最像娘娘,所以才得他中意。
晏既回應伏珺,“蕭氏內宅之中的消息,我仍然是收不到的。”
他讀懂了伏珺的暗示,他們的想法原本就是一樣的。
“之前所有從南郡蕭翾處送過來的信件,筆跡都是一樣的,也和這一封信全然不同。”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秘密,非緊要之人不能得知。他們這邊如此,蕭翾那邊自然也是一樣。
不管這一封信是不是殷姑娘所寫,蕭翾身邊,總歸是有一個字跡與文嘉皇後幾乎一樣的人。
她們曾經也是那樣熟稔,那樣好的。
晏既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來的卻仍然是惆悵。
“如若是她的話,能奉蕭翾之命給我們傳信,她一定在南郡過的還不錯。”
比從前在他身邊的時候更好。
她不是每日無所事事,隻能等待著他的到來,她也可以學會更多東西,知道更多的事,實現她原本應該有的價值。
他收到這一封信,信中所傳達的蕭翾的意思他可以配合。
隻是更多了猜測,更思念他心中的那個人而已。
他也很想很想,寫信要求蕭翾再拿出一些同他合作的誠意來,明明知道他在牽念著觀若,便發一發善心,令他知道一些與她有關的消息。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他不能去打破她或許已經很安寧,很有意義的生活,隻為了滿足他的一點欲望。
而他也不敢在蕭翾表現出對她的在意來。他們也終有一日不是盟友,要在梁朝的某一處土地上兵戎相見。
到了那時,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即便是蕭翾,也未必不會動了一些歪念頭。
靜夜之中,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原本以為不過是一聲而已,他卻很快咳嗽地越發劇烈,四肢百骸都開始發疼。
伏珺連忙走到他身旁,輕輕地撫著他的背,慢慢地為他順著氣。
待到他終於止了咳嗽,伏珺的眉頭也鬆不開,“是我不好,這件事並不緊要,不該這麼晚了還過來找你的。”
晏既對著她笑了笑,“隻是我自己舊傷未愈,所以還有些不適而已,同你有什麼關係?”
“蕭翾是要行事立竿見影之人,既收到了她的消息,原本也該早些回信才是。”
他繞到了案幾之後,很快坐下來,鋪平了信紙,他要親自來給蕭翾回信。
他沒有見過觀若寫字的樣子,可是觀若認得他的字跡,她應該會記得的。
她能看到他的回信嗎?
伏珺像是早已想到晏既會這樣做,她沒有說什麼,隻是掩了窗戶,不再讓夜風漏進來,而後站到了晏既身邊去替他磨墨。
這是從前在鳳藻宮中下棋輸了的人要做的事。
“阿若一離開這裡,連棋也沒有人陪你下了。”
伏珺輕輕笑了笑,“誰說沒有人陪我下棋了?李姑娘的棋藝也很好,同我差不多。”
“我們總是有來有回,我也不必如同殷姑娘下棋那樣,總是殫精竭慮地想要贏她。”
李媛翊與李玄耀鬨翻之後,原本想要回隴西李家去。
隻是太原被圍之後,梁朝便動亂地更厲害了。各地世家都有了起兵的心思,哪裡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