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說是讓她在屏風之後觀禮,可原來這座宅邸的正廳是一座有兩層的小樓。
二樓在她和藺玉覓兩個人到達之前空無一人,綃紗的屏風之後,晏既給她安置了座椅。
觀若在座椅上坐下來,新人進門,正廳之中一下子盈滿了人。
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等著新人禮成。
明明不是她的婚禮,可是眉瑾於她而言太過重要,她居然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隔著屏風,觀若已經望見了太多她曾經熟識的人。
伏珺站在新人身旁,笑意盈盈地望著一對璧人。
從前觀若和晏既的婚事是她在操辦,不知道眉瑾和蔣掣的婚禮是不是她安排的。
而吳先生也站在她身旁,同樣望著新人。一年多不曾見過,他似乎又染上了許多風霜。
看起來更加蒼老,也更添了幾分憔悴。他是醫者,所做之事,都是為了救死扶傷。
一定是他身邊讓他不省心的人太多了,有太多的人要他照顧,他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
觀若原本想要好好地照顧他的,如今她也做不到了。
而刑熾是除了新人之外,晏既的另外一個副將。他是他們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如家中的幼弟一般。
今日見兄長或是姐姐成親,他是最高興的,不停地活躍著禮堂裡的氣氛。
眉瑾的鳳冠之上有正紅的蓋頭,觀若看不清她的臉。
她素來不喜歡尋常女子的豔妝,而新娘的裝束,要比平時更重。不知道待會兒正紅色的蓋頭之下,將會露出來一張怎樣的臉。
而蔣掣原本就身量高大,將高挑的眉瑾都襯托出了小鳥依人的味道。
觀若從前是很少看見他笑的,如今他俊朗的容顏之上,笑容更添喜氣,幾乎有了幾分傻小子的模樣。
是要覺得多幸福,才能讓一個戰場上所向披靡,最為勇武的將軍,變作這般模樣?
哪怕是隔著屏風,在人群之中,觀若還是一下子看見了身量高挑的晏既。
他也微微偏著頭,狀似不經意地看著她。在看見她望向他的時候,神情一下子鮮活了起來。
他再假裝,她也都能看穿。
她隻是覺得真的很可惜,在他們都生活在長安的時候,生活太沉重,她沒有空閒用目光撥開樹蔭,望見藏在枝葉之中的他。
可就算他們那時便相識,結局究竟又能有幾許不同。
就像她從前同伏珺所說的那樣,不會的。
隻是觀若一個恍然之間,想象中忽而出現了如蔣掣一般,身著著喜服的晏既。
若是她沒有看見晏淳的那副畫,沒有離開河東,她是不是早已經見過這樣的晏既了?
她的想象並沒有持續太久,原本也不該望了。
正廳之中的人太多了,李媛翊大約是被人推搡了一把,忽而不能站穩。
晏既原本站的離她並不遠,察覺到他身旁的動靜,下意識地伸手去攙了李媛翊一把。
周圍撞到李媛翊的那個婦人連忙同他們道歉。
晏既再抬起頭時,二樓人去樓空,屏風之後已經沒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