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後我和亂臣賊子he了!
待到觀若回到蕭府之中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時分了。
或者說也光是夜深。因為無論白日還是夜晚,蕭府之中幾乎總是安靜的,沒有分彆。
隻有那個院子不是。
觀若下了馬,走入府中,朝著那個院子走。
蕭翾還沒有休息,院中有歌女的聲音,像是還沒有結束她的夜宴。
觀若靠在那個院子附近回廊的廊柱上,紅梅花還在手中,她無力地仰頭望著明月。
雪已經停下來了,繁雲破後,風高露冷,無奈月分明。
自從她發覺城門沉悶地關上之後,她再也望不見晏既,便如同戰敗的士兵一般向著蕭宅潰逃。
酒意上頭,加上縱馬疾馳,她的心跳快的無以複加,也很快抽去了她身上的力氣。
她從北城歸來,哪怕今日之事全然是她們兩個人的私事,並沒有任何政治意味,她也是要同南城之主蕭翾說一說晏既官邸之中的見聞的。
她靠在冷冰冰的廊柱之上,奪取了它身上的月光,拂落了她身上肩上的雪。
周圍無人,所有的人都被大雪驅趕到了她們自己的屋子裡。
觀若靜靜地聽著那個院子之中的歌女為蕭翾歌唱,將她的歌聲散落於雪夜之中,引傷心人聽。
“綠綺琴中心事,齊紈扇上時光。五陵年少渾薄幸,輕如曲水飄香。夜夜魂消夢峽,年年淚儘啼湘。”
上闋唱完,停了停,才開始唱下闕。
“歸雁行邊遠字,驚鶯舞處離腸。蕙樓多少鉛華在,從來錯倚紅妝。可羨鄰姬十五,金釵早嫁王昌。”
蕭翾已經許久沒有叫人唱這首《何滿子》了。上一次聽到,是她們在南郡江陵城蕭宅之中的最後一場夜宴。
綠綺本是相如之琴,《鳳求凰》的結局,卻也不過是《白頭吟》,“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而已。
而這一首《何滿子》,一曲四詞歌八疊,從頭便是斷腸聲,是不是也字字句句,都在唱蕭翾的當年?
觀若有些煩躁地將寒英落滿的鬥篷取下,新起了夜風,她沒法再在寒涼的回廊之上呆下去。
她將那支紅梅花隨手拋在了雪地裡,隻能進了那個院子,等著淩波為她向蕭翾通報。
蕭翾原本就在等著她,淩波不過才轉進屋中,很快便又出來,讓觀若進門。
一曲暫畢,珠樓娘子站在一旁,等著絲竹再起,再為蕭翾重新歌一遍。還是一樣的《何滿子》。
觀若坐在蕭翾身旁,脊背為她寒涼的手所輕撫,在蕭翾身旁再聽一遍,心中又更添了幾分排解不去的愁怨。
自到廬江城,裴俶不過在府中住了寥寥幾夜而已。
便是那樣的幾夜,他也幾乎時時都要過來騷擾觀若,應當是沒有時間,聽珠樓娘子訴她的衷情的。
而這一次他更是乾脆叛逃,什麼也來不及給在意他的人留下,珠樓娘子憔悴的厲害了。
便是嗓音,聽起來也不如從前那樣圓潤如東珠了。
幸而唱這樣的曲子,添上對五陵少年薄幸的閨怨,原本也是合時宜的。
這一遍歌完,蕭翾很快擺了擺手,令房中所有的人頃刻間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