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連頭也沒抬,“臣妾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武曌,隻是陛下您,又如何能同高宗相提並論呢?”
其實唐高宗李治也是一個不錯的帝王。
繼位之後勤於政事,任用良臣,在“貞觀之治”之後又延續了“永徽之治”,於國於民,可以說是沒有什麼虧欠。
隻是他身後的那個女人最終走到了他身旁,於他並稱“雙聖”,最後又走到了他前麵去,將政權握在手心,將王朝改換了姓名。
是她太過耀眼了。
被風流韻事和王朝改姓的大事影響在前,唐高宗的功勳,其實是被很多人低估,甚至忽略了。
在梁帝剛剛即位成為帝王的時候,他其實也不失為一個英明君主,至少比他的父親要強,隻是太好戰了一些。
而後來他鏟除了良臣,又在文嘉皇後薨逝之後沉溺享樂,自暴自棄,便再沒有一點可取之處了。
梁帝聽罷觀若的話,倒是也並沒有生氣,或是與她爭辯,隻是保持了沉默,也學會了再不開口。
觀若在含元殿中,甚至又找回了一點當年她在蕭翾書房裡的快樂。
那時有蕭翾指點她,而如今她沉思的時候,梁帝甚至也會幫著她理一理思路。他好像真的將她當作是發妻了。
他隻是老了,沒有心氣了,並非是不明智。有時他的提點,也能令觀若有醍醐灌頂之感。
這一個月之間,觀若所得到的晏既的消息很少。
長安仍然被高家的軍隊圍困,也不知道晏晰之是故意為之,要等李夫人和晏淳,甚至晏既都丟了性命,他才突圍,以防留下把柄。
還是他也和他的親弟弟晏暾之一樣廢物,出師未捷身先死,隻會玩弄一些小計謀。
裴俶說過,晏晰之是沒有那麼聰明的,前生他花了很長的時間,也沒有能夠拿下河東。
萬夫人的聰明才智,看來也隻是在內宅之爭上,沒有能夠教會她兩個兒子在大事上的謀略。
南郡的仗已經打完了。蕭家人贏了,當然是蕭家人贏了。
可是李玄耀似乎也還沒有死,戰報之中,隻說他消失在了南郡戰場的亂軍之中。
禍害遺千年,或許這句話也沒有說錯。
而泗水江家的人終於清理乾淨了李家留在泗水的一些散兵遊勇,清理了一些混在其中想要渾水摸魚,從中牟利的人。
這也算是勝利。
所以今夜宮宴,便要宴請泗水之戰之中的有功之臣,宴請梁帝的忠臣良將了。
觀若總是到的很遲,遠處絲竹之聲已起的時候,她才看看踏上宮車。
新月又如眉,便叫人格外思念心中的那個人。
上林苑中不知誰家清笛,更添人心中惆悵。觀若一路往長安殿去,終於是慢慢地聽不到了。
更嘹亮的是長安殿之中的歌舞之聲,不過平添她心中的戾氣而已。
待到車駕終於在長安殿前停下來,薛慶朝著她走過來,扶她下了車,親自伴著她往殿中走。
“娘娘,您終於來了。陛下已經盼了您許久了,隻是不敢叫人來催,怕影響了您梳妝的心情。”
聽起來,的確是寵冠六宮的妃子才能有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