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城和江乘城在他的地圖上相鄰,可是中間間隔著太多的青山與流水,他甚至望不見城池的邊沿。
他誠實地回答著刑熾的話,“我也不知道。但隻要有可能,我就必須要去看一看。”
薛郡的探子回報,數月之前,的確有女子的車架從行宮之中出來,在士兵的護衛之下一路朝著江乘城走。
也曾經在上下馬車之時,露出過真容。
那女子生的同觀若的畫像很像,他身邊沒有更多的人認識觀若,便隻能用這種方法。
而護送她的人是藺緒,是梁帝重臣藺士中的兒子。
薛郡行宮之中也曾發生過一場宮變,與雍王有關的臣子全都被拔出殆儘了。
藺士中父子卻毫發無傷,甚至得了重用,繼續守著會稽與薛郡之間間隔著的第一座城池。
什麼都像真的。
他放棄了長安,一路幾乎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會稽郡。梁帝知道他下一個目標是什麼,他感覺到了危險。
兵臨城下了,他想起來用女人來擋災。將他從他身邊奪走的觀若就這樣推了出來,成了江乘城的守護神。
梁帝令他的使者傳信來說,若是他的軍隊想要越過江乘城,首先便要從他心愛女子的屍骨之上踏過去。
梁帝待人,向來是愛之如明珠,棄之如敝履。
他一麵相信著這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一麵又始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是他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才帶回身邊的女子。
晏既回頭望了刑熾一眼,“嘉盛,明日我們就要出發了,你夫人她還是執意要跟著我們一起去江乘城麼?”
談及這個話題,刑熾的情緒顯然也有些低落。
“這是之前就已經定好的事,阿尋她很固執,您也是知道的。”
“就好像當時她認定了您才是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認定了是您背棄了殷姑娘,與您之間的關係,也是到了如今才緩和一些了。”
他歎了口氣,“早在她得知他的父親押送著金銀在江乘城停駐的時候,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他一麵了。”
“如今能跟著將軍和末將一起往江乘城走,或許能見上她父親一麵,已經是最安全的了。”
“將軍放心吧,阿尋的身體不錯,這幾日夫人每日都會過來探望她,她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了。”
“還以為這幾日你能夠說服她的,結果卻在這裡費心思說服我。”
晏既隻好點了點頭,“那麼往後她在營中,都多派遣一些士兵來負責她的安全。”刀劍無眼,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
往江乘城走,與梁帝的士兵開戰,他也實在是沒有彆的副將人選了。
方紓在他們回到路上的時候遇見了不明身份的埋伏,受了重傷;眉瑾的身體仍然不好,惹人擔憂,蔣掣也很難走開。
原本定下跟他一起往江乘城去的就是刑熾,誰知道又忽而出了這樣的事。
藺玉覓倒是比他們這些男子都想得開一些,妻子懷孕在家,丈夫在外征戰的征婦不知有多少,她不在乎會成為其中之一。
至少她知道她丈夫的軍功都是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不像是有些文臣,靠搖尾乞憐,靠顛倒黑白來升官發財。
她父親送來的那一批財寶,她也將它們都打著晏氏的旗號儘數散給了山陰城中的窮人。
倒是使得晏氏在會稽的聲望更上一層樓了。
晏既和刑熾一前一後地從台階上走下來,翻身上馬,朝著城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