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觀若與晏既雙雙洗漱完畢,躺於床榻之上,已經是半夜了。花園之中的玉樓瓊勾都睡去,觀若也是到了此時,才終於有了一些實感。
她居然這樣容易就過了李夫人這一關——或者說,這於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關卡。
李夫人遠比她所想象的要了解她,是因為蕭翾。
還是因為蕭翾,即便她已經不在世上,她曾經做的事,也給她未來的路都鋪上了錦毯,困難不再是困難。
可惜,她再沒法為她做些什麼了。
沐浴之後,又被觀若灌了一碗醒酒湯,晏既也清醒了不少。他們雙雙望著帳頂,俱都沒有睡意。
他偏過頭來,望了觀若一眼,“阿若,你在想什麼?”
觀若沒有望他,仍然望著合歡花的帳頂。她喜歡這個紋樣,換來換去,都是姿態各異的合歡花。
“我在想阿柔。”
晏既自然誤會了,“阿柔有什麼可想,無非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罷了。怎麼,她說的什麼話惹你不開心了麼?”
“你告訴我,明日我幫你去教訓她。”縱然是小孩子,童言無忌,也不是所有事的借口。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不會偏頗,或是非要大人來承受這份委屈。
觀若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也就是覺得她是個小孩子,所以才奇怪。
“你和阿柔之前也有幾年不見了,小孩子長得快,有所變化,或許你也感覺不到。”
“我說這些話也沒有什麼證據,無非是結合旁人的話,所以有所懷疑而已。”
說到“懷疑”這兩個字,晏既翻了個身,麵對著她,“你在懷疑什麼?”
見到晏既這般態度,並沒有因為自己說了他親妹妹的不是而感到不快,而是想要認真的和他探討,觀若也就側過了身來。
“當年阿柔剛好畫了那幅畫,送到了軍營裡來。而後又為儘知前生事的裴靈獻所利用,逼著我離開了你。”
“這一切,難道當真都是巧合麼?”
裴俶想要讓她離開晏既,隨便找一些能夠點名晏既身份的東西或是事,於他而言應當也不是難事。
晏淳的畫,不過是讓這裡無心的成分變得更多了一些,讓他們更晚猜出來他也是重生之人。
那麼他又是怎麼精準地知道晏淳會畫這樣的一幅畫,是他之前便密切關注晏既的家信麼?
這沒有多大的意義,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晏既沒有回答她,觀若繼續說了下去。
“而今日母親告訴我,阿柔也並不是慢慢變成這樣的,倒像是經曆了磨難之後忽而性情大變。”
人在遭遇一些事情的時候,的確是會忽而成熟起來的,可這樣的事,也大多適用於成年人,而非是幾歲的小兒。
更何況她和晏既都是經曆過一次的人,觀若的暗示,晏既想必能夠聽得懂。
他的目光漸漸深沉起來,很快又轉為迷惘,“可是阿柔,她又為什麼要和裴靈獻合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