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又添上一句,“今日的喜事不止於此。明之給我寄來的家書之中還說,上穀郡華家的少主與他誌趣相投,又並肩作戰過。”
“因此華家人已然站在了他那邊,準備幫他在東北諸世家之間遊說、斡旋。若是事成,晏氏與東北的其他世家也不必開戰了。”
可以專心準備拿下太原,朝著他為數不多的親人揮劍,複前生與今生兩生的仇了。
李夫人還沒有想到這裡,麵上都是喜色,“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若是能夠成功,那麼明之很快便可以回薛郡來了吧?”
李夫人盼望的是能夠見到兒子,確保他平安無事。
觀若也不得不直接打破她的期望了,“明之的意思,是要趁熱打鐵,直接從上穀出發,進攻太原。”
“所以想讓我和他遣回來的副將帶著一部分薛郡的士兵往趙郡去,同他在趙郡會和,而後再考慮太原之事。”
李夫人顯然是有些失落的,“這也是正理。明之打起仗來不管不顧,便是在河東重逢之前,我與他也有數年不見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隻能是盼望著天下能夠早日平定下來,所有人都不必再受親人離散之苦了。”
她感歎過一句,又對觀若道:“阿若,你與明之時少年夫妻,本就不好長年分離。”
“你又聰明有謀略,曾被阿翾選為蕭氏的繼承人,你能夠幫到明之。”
“明之既然是這個意思,平定東北諸世家之後,你便往趙郡去吧。母親仍然留在薛郡,會幫你把你想要做的事做完的。”
從年中而到如今,那本《女則新篇》,她也不過堪勘給行宮之中學署女子講了一半而已。
更何況學署之中又能容納多少女子,將來還需要有更多,必須有更多。
觀若也覺得李夫人留在這裡是更好的。她畢竟不似她年紀輕,也遭受過苦楚。
除卻在河東的那段日子,李夫人這一生縱然都心苦,皮肉之上,卻沒有遭受過太多的苦痛。她未必能適應跟著晏既行軍,吃糠咽菜的日子。
等她同安慮公主說過這件事之後,她大約也會選擇留在這裡。她們可以作伴。
魯縣一城之中便有那麼多的孩子需要她關懷,她應該呆在和平之地,用那些孩子的天真笑容與純潔愛意填補她心上的創傷,不要去見證更多的苦痛了。
而觀若先過來與李夫人商量這件事,其實也不光光是為了決定彼此的去留。
“如今我們與太原晏氏已經是兩個‘晏’了。往後兩方對峙,也不可能再顧忌太多的情麵。”
對敵人,永遠都不能留情麵。是他們先以他為敵的。
“母親……母親可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們麼?”
那裡有她的丈夫,有她也當作親人的許多人,也有她的敵人。
不光是帶給晏徊,還有萬麗稚,還有晏清。懷戀的,憎惡的,惋惜的,同情的,這些年裡,什麼樣的情緒應當都是存在的。
而這些情緒,能夠在李夫人心中催生出什麼樣的話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