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在此處停了筆,一滴墨便落在紙麵上,將他方才所寫的字都洇開了。
觀若重又低下頭去,“此時還憂慮不到這裡,等到那時,中間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也許阿柔自己會想通,將前生事釋懷;也許的確有‘寧伽’這個人,於阿柔很重要,先得到他的人不是裴靈獻,而是我們……”
這就是對晏淳而言最好的“陷阱”。
她的話音未落,營帳之外忽而映上來一個高大身影。
“將軍!末將有事要稟報!”是蔣掣的聲音。
他的語氣並不平穩,充滿了焦灼,營帳之中的觀若與晏既一聽,便知道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但觀若下意識想到的人,是劉積瑩。
“風馳,快進來!”晏既的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失去了往日的平和,他最知道他身邊這些副將的性子。
能讓蔣掣穩不住心性的事,是很少的。
營帳之外風雨交加,縱然蔣掣戴了鬥笠,穿了蓑衣,渾身上下還是濕淋淋的。
他所站之處,不過片刻,腳邊便積起了一片小小的水潭。不斷地有水滴砸落在水麵之上,淩亂如麻。
蔣掣儘量簡短地將事情說的明白,“將軍,今日本該是末將與嘉盛一同出營巡邏。”
“臨出行之前,眉瑾她忽而有些不適,腹痛不止,因此嘉盛便讓末將留在營中陪伴眉瑾,自己先帶了一隊人馬出營。”
“可方才……方才有一個被嘉盛帶出營的士兵,渾身鮮血的回來報信,他說嘉盛遭遇了晏晰之的兵馬,殊死抵抗無果。”
“如今大約已經被他們擄走了!甚至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晏既霍然從座椅之上站了起來,來不及同觀若解釋吩咐什麼,拿起了一旁的鎧甲與佩劍,便匆匆地出了營帳。
觀若也不由得站起身來,隔著營帳,聽著晏既在營帳之外吩咐。
“嘉盛為晏晰之挾持,風馳你與季寬各點兩千人馬,速速隨我往武鄉城去!”
“夫人與眉瑾留守大帳,若有敵情,則率領其餘兵馬攻城,不得有誤。”
晏清帶到武鄉城的人馬不過萬餘人,晏既身後卻又數萬士兵。人數眾多,要調動起來並不容易,也隻能是前鋒先行,再依情勢調兵遣將了。
晏既沒有囑咐觀若任何,可是她也知道在需要的時候做出正確的抉擇。
刑熾是從一開始,從他離開太原就跟著他的人。他沒法承受這樣的失去。
而一個連自己的士兵都保護不好的將軍,也沒有辦法繼續做一個讓人信服的將軍。
雨幕之中,軍營各處都很快忙碌了起來,但這騷亂也不過是片刻而已,軍營之中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井然有序,不肯停歇的隻有大雨。
晏既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觀若知道,她也應該去做一些她應該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