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苦笑了一下,“但愛一個人,總希望他萬事順遂,不被任何的流言侵擾,留下任何罵名的。”
她們正在說話,中間留下一片無奈的沉默,營帳忽而被人掀開,走進來渾身有些濕淋淋的蔣掣。
他像是並不知道觀若還在這裡,看清楚了營帳之中的情形,便立刻收斂起了臉上的焦躁,轉而同觀若行禮,“夫人。”
眉瑾和觀若都看清楚了他方才的神色,觀若也顧不得給他們夫婦二人留空間,追問道:“蔣副將,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蔣掣也沒有要隱瞞她們的意思,“方才探子回報,武鄉城中有了一些異動,看樣子……晏老將軍是想要後撤到太原中心,回晉陽城去。”
他這句話言簡意賅,眉瑾和觀若都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無論和談最終有沒有用,至少都將晏徊和太原晏氏的大部分精銳都押進了武鄉城中。
可他們若是再後退,晏既的士兵便不得不經過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摧毀許多本不必摧毀的東西。
“將軍決定今夜便出兵,夫人要不要回到大帳去,同將軍說一會兒話。”
這句話提醒了觀若,她回過神來,“那我便不打擾你們敘話了。”
她說完話便急匆匆地想走,走出幾步,才想起來回頭,“蔣副將,無論如何,總是保重自身為上。”
生死麵前,什麼榮耀、罵名、功勳,都是不重要的事。
蔣掣拱手行禮,觀若出了營帳,才發覺自己並沒有帶傘。
但她也不想再折返回去了。她隻想快些回到晏既身旁,能和他多說一句話,多看他一眼。
令他做了決定便不後悔,得勝歸來。她回到大帳之中的時候,雨太大了些,她已然渾身濕透了。
而晏既已經穿上了盔甲,係著披風,神情肅然,像是今生他們剛剛重遇的時候。
她想起來了,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夏日。
晏既見到她這副模樣反而嚇了一跳,“阿若,這是怎麼了?”
他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布巾子來,放下了手中的劍,為她擦拭著頭發。
觀若被晏既的氣息包圍著,“我方才聽蔣副將說,你很快就要出發了。我怕我趕不上同你道彆。”
她好像還是很弱小,除卻告彆這樣的事,她幫不了他什麼。
晏既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她傻,“我會很快回來的,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這一場仗不會很難打,我隻不過是要取回我早就應該取回的東西而已。”
她知道這場仗的艱難並不在於敵人有多強大,晏既隻怕很難有性命之憂,可她還是莫名地覺得不安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是。
“我不應該將期望寄托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的,我終於明白過來了。阿若,你在這裡等我回來,我天明的時候就回來。”
她沒有辦法阻止他,也不會阻止他。她隻能像他說的那樣,在原地等著他回來。
她輕輕地推開了他,“去做你想做的,應該做的事吧。”
不必再同她解釋什麼,說明什麼了。她知道,這三日其實不是晏既給晏徊的期限,而是他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