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請上座!
就在楚辭疑惑不已又膽戰心驚時,那侍衛忽然開了口,聲音卻不複平日,一聽就能聽出,那是一道清冷的女聲。
“狗皇帝,要是還想活命,就老實一些。”
同樣的麵相,卻是根本不同之人……她心下一驚,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
難不成是……易容術?
一想到這個,楚辭頭皮發麻,出了一身的冷汗。看其餘侍衛熟視無睹的模樣,她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這些侍衛,怕是都被歹人襲擊,隨後易容掉包了。
明亮的月光在一瞬間變得清寒冰冷了起來,她直想喊叫,但脖頸間的劍鋒讓她嗓中乾澀,不但沒有喊叫,還擠出了個苦笑,“幾位兄台,朕無功無過,與你們也毫無仇怨,怎的就成了狗皇帝了……”
“少廢話。”劍又貼近了些,幾乎觸碰到皮膚,“帶我去天牢,放了燕闕將軍。”
放了燕闕?難不成……這些都是南陳的人?也沒聽說過南陳國君與燕闕將軍關係如何好啊,怎的這個自顧不暇的關頭還派了刺客來宮中營救?
疑惑越來越多,楚辭一時間忘了回話,但身後之人好似不想給她思考的時間,在她怔忡時猛地推搡了她的後背。
“不要露出破綻來。”那人目光一肅,眼眸中帶著決絕神色,“否則,我定要你一起陪葬!”
…………
楚辭覺得,這世上若是有人倒黴到喝水都塞牙縫,那一定就是她了。
整整一隊侍衛都被人暗殺掉包,她還被人給挾持著,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著,此時還恰逢侍衛換班,一路上連個人都沒瞧見,就算是她想求救,都沒有機會。
一步一步走在長廊上,楚辭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彆是身後那一隊貼心的侍衛一路“護”著她,簡直讓她煎熬萬分,巴不得路長些,再長些,最好一輩子都彆走到天牢。
隻要還有些利用價值,這些歹人就不會對她做什麼。
說起來,楚辭是不信歹人的話的,什麼隻要乖乖放走燕闕與他們,就不會傷害她一根頭發,這種漂亮話她也會說,還說得更好聽一些,論及編瞎話,世上還沒有人比她編的好。
心裡百轉千回,她一邊走一邊暗自急著,明明是涼爽的夜裡,她的額上還是冒了一層細密的汗,藏在袖中的手攥得緊緊的,如臨大敵一般。
就算是不願意,但長路終有儘頭,不遠處就到天牢門口了,一旦放了燕闕與這些刺客,她的小命可就危險了。
楚辭仰起頭來,對著夜空皺起了五官,萬種苦痛悲戚堆積在嘴邊,難以言喻。
這回,她可能真的要倒大黴了……
就在她萬念俱灰時,事情卻峰回路轉一般出現了轉機,此時夜色漸深,周遭漆黑一片,她的目光穿過濃稠的夜色,看到了一個熟悉之人。
月光傾灑,長廊儘頭懸掛著燈籠,火光照耀下,有一人正斜斜倚在欄杆上,一手舉著酒壺,對著明月飲著,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他側眸看來,一眼便望見了周身僵硬的她。
相識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般緊張的模樣,連氣都透不過似的。
方君隱動作一頓,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越看越覺得好笑,索性笑意盎然地望著她,燈籠暖融融的火光落在他眸中,璀璨熠熠。
笑……他居然還笑?
楚辭心裡氣得直跳腳,就差衝上去掐著他脖子了,可麵上還是得維持平靜,為了不錯過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想也沒想就開口道“方侍衛,好巧啊!”
尋常侍衛當值的時候,偷溜出來喝酒簡直是殺頭的重罪,放在平時,楚辭難免不數落他幾句,今日忽的這麼反常,不僅沒有數落他,還熱情地打著招呼。
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氣勁,方君隱眯起眼睛,借著月光看了一眼她身後跟著的侍衛,雖是儘數隱在黑暗中,但他們個個內力深厚,腳步輕且穩,絕不是拿著俸祿吃白飯的大內高手可以比擬的。
酒香從酒壺中飄散而出,他卻徑直擱下了手中的酒壺,站起身來,慢悠悠走到了楚辭麵前,他走得越是近,她眸中的光芒就越盛。
望著她一臉懇切的神色,他停住步子,微微一笑,“確實是好巧,皇上。”他故意頓了頓,“時候不早,卑職可要去當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