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問劍!
回憶,顯然有美好有傷感,但回憶,畢竟是已經失去了的。秦符眼角迷離,似有水珠在轉,若是再往深處感懷一番,怕是就要老淚縱橫了。知道自己不能沉迷過去,自己可是整片大陸唯一沒有因為世襲王位而被降爵的異姓王,所以強忍住那一份悲憤。
骨子裡繼承了父王的堅強,但也繼承了父王內心的孤獨,而這份孤獨,顯然已經傳給了下一輩。
秦符正調整情緒,曹輕侯也不敢妄自打破這份寧靜,可該說的還是得說,正待開口卻被察覺到王兄不安的秦百川揮了揮手打斷,可把大和尚憋的難受。
“我天脊秦家,秦武、秦傲雪,該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沒死的,也終究會死在惡靈族的刀下,但至少還能保北域一甲子不亂,金陵那邊,為什麼要苦苦相逼?”秦符這一席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下麵的人聽。
頹廢的飲儘一口奶酒,回憶起了太多太多,全然沒有了前日出征北域歸來時的意氣風發,也沒有兩位世子印象中的堅毅嚴肅,隻有對於曹輕侯的到來遍布全身的無力感。
忽然間聽到秦傲雪一詞,站在秦符背後的冷麵男子眉眼一皺,稍微動容後,又回歸常態。秦百川麵露痛苦色,曹輕侯沒想到北域王秦符會說這麼一席話,心中咒罵一句“真是個燙手山芋般的差事。”
“家主。”
曹輕侯開口正想說些什麼,直接被秦符打斷,他不想聽任何人提起那段往事。
“彆提家主,從當年秦武背井離鄉來到這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家主這麼一個稱呼,這裡隻有天脊城的秦家,沒有金陵三大世家之一的秦家。”
身負使命的曹輕侯長呼一口氣後還是一股腦說道“王爺,家主當時也是形勢弄人為顧全大局啊,末將有三問,倘若王爺能解答便絕不糾纏,當即孤身返回金陵,家主若是怪罪下來,末將一人承擔。”
秦符目光如炬盯著敢大放厥詞的曹輕侯,看其展現出一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勁頭,沉重的點了點頭,倒想看看曹輕侯能弄出個什麼幺蛾子。
曹輕侯也不做作,直接問道“一問王爺,兩位世子在這天脊城中,不但要麵對惡靈族人,還要抵抗白靈體反噬的天劫,如此繼續這般,秦家秦武一支早晚凋零在這邊城,此謂父子親,王爺可忍心?”
秦符臉色頹廢,飲儘一杯酒,並沒有過多的言語。
秦符的表情並沒有影響曹輕侯,而是繼續道“二問王爺,金陵秦家新一輩才俊沒落,白靈體天資出眾,已是世家中興之道的根本,事關世家生死攸關,此謂同族情,王爺怎可漠視?”這第二問說完,曹輕侯側目觀察了一下秦符,發現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還真就給他漠視了,看來隻有拿出殺手鐧才能說服秦符。
“三問王爺,家主已經下令,必當傾儘全族之力延長白靈體帶來的壽命損傷,令兩位公子儘量能壽比常人,此謂家族義,王爺豈能枉顧?”
這第三問一完曹輕侯也就不說話了,大廳中忽然產生的寂靜適合讓人安心的思考。
此時的曹輕侯,不得不佩服給出此三問策略的秦家家主。
如果這三問不奏效,曹輕侯已經打算即使是用些偷雞摸狗的伎倆也要帶走兩位世子,實在不行隻能撕破臉皮打一架了。
金陵秦家危在旦夕,在這裡拖的越久越是不利。方才那一番什麼孤身返回金陵,一人承擔罪責,全是為了引出這三問的托詞罷了,自然明白這三問對於秦百川、秦符而言意味著什麼。
隻見秦符依舊在不停的喝酒,卻看不清臉上表情,秦百川則放下了對於曹輕侯的傲慢與偏見,一陣思索權衡利弊關係,緩緩的開口道“王兄,曹輕侯這話有理,我們的年輕一輩,該是要出去了,這天脊城的秦家,不能全都死在塞外之地,我們老一輩的死完也算是對得起朝堂中的人了。”
他知道這番話或許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迎著那曹輕侯感激的目光秦百川隻能報以苦笑回敬,他不是為了外人,是為了兩個侄兒。
這三問,對於秦符來說並非字字刺心,卻也紮心的很,這寂靜的議事廳隻能聽見細雨聲漸停,秦符正在思考。
“義兄,若是如此,三十年後你我可還有那跨馬的力氣?到時北域必定大亂,五十萬遊民又將居無定所,往後入了黃土下了黃泉,又該怎麼麵對父王?”想起那隻把他鄉當故鄉的先王,秦符抉擇甚是困難。
“天脊城若是不保,朝堂之上怕是也不會放過金陵秦家,”細想之後反應過來的秦百川接了一句,也明白那唇亡齒寒的道理。
唇亡齒寒還好處理,難在唇齒相依。曹輕侯想起家主的廟堂之術,似乎確實也沒有那通天的本事,心中浮現一絲焦慮,但臉上明顯是一副你說的對,我想反駁但沒法反駁的表情。
一陣沉思過後,秦符賭氣般的飲儘一杯三奶酒“二公子秦蕭楚去金陵,世子秦禦刀,接我衣缽鎮守天脊城,我們這群老骨頭還能幫他守個四五十年,曹輕侯,本王仁至義儘,如此這般你若還不接受,就實在無計可施了。”
或許各自退讓一步,也不是壞事,這形勢想必家主也能理解,曹輕侯想明白之後瞬間如釋重負,畢竟雙生子就算是帶一個回去也能交差。
“王爺,按照情況看來,也就隻有如此,末將想討杯酒喝,”曹輕侯這話一出,迎來秦百川的一陣白眼,曹輕侯此時心情大好,也不去搭理。
“你這和尚,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了,來人,上酒。”
一大口奶酒下喉,原本最是喝不慣三奶酒的大和尚,似乎喝出了女兒紅的味兒,直呼“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