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青藤!
羽悠好看的紫色眸子中閃過一道光,爸爸就是a校畢業的,她對爸爸的了解還停留在11歲以前的兒時記憶當中,她很想多了解一些爸爸的情況,更想知道,爸爸和她一樣大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
於是,她點頭欣然應允“我也去。”
三人在圖書館頂層下了電梯,站在鋪著地毯的電梯廳內,麵對淺黃色的花崗岩牆壁上一副巨幅抽象油畫作品,和頭頂上光線柔和的淺金色燈帶,威廉顯然也有些不知何去何從。
他看了一眼從信息台約瑟芬小姐那裡拿到的頂樓地形圖,再度辨識了一下方向,才帶著羽悠河勞倫斯先生穿過電梯廳,堅定地朝外麵更開闊的扇形地帶走過去。
大約繞了小半圈,威廉在兩扇金屬質感的大門前停下,他掏出一個大而向狀怪異的鑰匙打開房門,展現在羽悠眼前的是一間六邊形的大房間。這個房間至少有樓下沙龍式討論區的四、五倍大小,卻僅有兩個高而窄的巨大的落地窗,拉著沉重的紫紅色絲絨床幔。
房間除了門之外的五麵牆,都是嵌入牆壁直通屋頂的黑胡桃木書櫃,書櫃頂層是拱形的,安裝了漂亮的鐵藝花窗。
“據說,這些書櫃裡麵收藏了學校建校二百多年來所有的年鑒、報紙和相冊……”威廉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顯得空幻而遙遠。
房間正中有一張古老而寬大的巴洛克風格書桌,書桌的四條腿被雕刻成生動有力的獅爪,氣勢十足地牢牢扒住地上紫紅色葡萄藤紋飾的波斯地毯,桌子正對著門的一麵,有著奢華的雕花裝飾,看上去好像是個徽章的模樣,桌子局部飾以深棕色牛皮和暗金色鉚釘,讓這件古老家私看起來有種睥睨天下的傲氣。
書桌後麵是一把陳舊旋轉式深棕色牛皮圈椅,上麵的牛皮已經有了深深淺淺的折痕和紋理,圈椅上牛皮與木質的每個接口的位置也飾以鋥亮的金色鉚釘,仿佛為椅子壓了一圈醒目的明線,恰與書桌的風格如出一轍。
桌上擺放著一台頗具後現代美感,線條洗練的巨大蘋果電腦,與桌椅的奢華繁複形成鮮明對比。
屋子的一側,有一圈深棕色皮質沙發和一個寬大的歐式茶幾,另一側是一架古老的三角鋼琴。鋼琴後麵,靠著書架的位置,放著一個深棕胡桃木做的梯子。
勞倫斯對威廉和羽悠說“你們知道嗎?我在這裡上學的時候,就聽說,這間屋子從1866年開始,就被我們學校第九任校長ho·oln(胡福·歐森)爵士用做的辦公室。繼歐森爵士之後,有七任校長曾在這裡辦公。我們的第十七任校長,認為這個辦公室高高在上,脫離了校園的生活,決定將自己的辦公室設置在學校的主樓,自那以後的曆任校長才沿用了在主樓辦公的傳統。後來,這個房間就用做收藏與學校校史相關的各種檔案資料。我在校讀書期間,從來沒有機會踏足這個神秘的房間,從那時起,進入這間屋子就需要校長本人的親筆簽字了。”
威廉走到窗前剛想拉開窗簾,勞倫斯先生叫住了他說“威廉,這個屋子裡的資料都有上百年的曆史,我猜想那些嬌氣的紙張應該會害怕康涅狄格秋日的陽光,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拉開窗簾吧。”
威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羽悠一直在默默觀察這個房間,她忍不住問道“這個房間為什麼設計成這樣奇怪的形狀?”
“據說,這是圖書館設計師一個彆具匠心的設計。”說著,勞倫斯先生指著鋪了名貴絲毯的地麵,說“聽說,這個地毯下麵覆蓋著一個六芒星圖案……”
“和主樓大廳的六芒星圖案一樣嗎?”威廉問。
“哦,不,要比那個大得多,也更加複雜。這裡的六芒星占據了整個房間。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間房子是六邊形的。”勞倫斯先生說道。
“那有什麼寓意嗎?”羽悠問。
勞倫斯先生說“關於六芒星的說法很多,其中最常見的一種’所羅門封印(loon’sseal)說’認為,六角形的正三角形代表了耶穌的靈魂,倒三角形代表了萬物之水,聖靈行走於水上,乃是一切智慧的總和。”
威廉聽了點點頭。
“我看到您在您的最新的兩本小說裡都提到了六芒星、神秘教派、他們似乎和我們學校的白色珞珈俱樂部存在某種聯係。對於這方麵您還了解到了什麼很多的信息呢?”羽悠問道。
“哈哈……你不要相信我書裡寫的那些,上文學類課程的時候,老師一定教過你們什麼事fiction(虛構小說)和literature(文學類)的界限,肯定也給你們講過文學和新聞報道之間的區彆,我寫的那些隻能算是虛構小說。”勞倫斯先生的笑聲很是爽朗,在六角形大廳上空激蕩出回聲般的尾音,然而,羽悠注意到勞倫斯先生的笑容卻很僵滯。
威廉也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這麼說來,白色珞珈俱樂部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不過,六芒星出現在我們學校的重要建築中,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呢?”
看著兩個刨根問底的年輕人,勞倫斯先生想了一下說“那都是一兩百年前的事情了,我猜想,其中一些當時被認為是秘密和禁忌的內容,咱們的校史裡說不定也諱莫如深。”
他指了指滿滿一屋子的校史檔案,說“光是這些校史檔案,恐怕感興趣的人一生也讀不完,可是,誰有真正有這樣的時間和耐心去擁抱曆史呢?我們姑且認為,六芒星在我們學校承載了守護的意思吧。”
走在六邊形大廳裡,羽悠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是生怕不小心觸碰了沉睡著的偉大靈魂,威廉看著她的樣子吃吃發笑。
羽悠心有餘悸地問“這裡該不會有什麼神秘按鈕,可以開啟某一麵滿是書櫃的牆,通向另一個神秘空間吧?”
勞倫斯先生不置可否地笑笑,說“你的想象力很豐富。誰知道?這也也說不定。”
威廉走到電腦前,按下電源開關,上麵的指示燈亮起來,電腦開啟了。
威廉點開電腦桌麵上的一個六芒星圖案的archive(檔案)圖標,電腦上出現了一根時間軸。威廉說“圖書館裡員約瑟芬小姐告訴我,通過這根時間軸,可以檢索到學校二百多年來每一年的校史檔案資料,還可以通過上麵的提示,在書櫃裡找到對應的照片、新聞報道、年鑒等實物資料。”
“為我的新小說尋找靈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勞倫斯先生說著,跺到威廉身後,“……這部小說講的是十八世紀末至十九世紀初葉,剛剛踏上美洲大陸的兩個年輕人的愛情故事。我們能不能先看看建校之初的校史檔案?”
威廉用鼠標將時間軸上的藍色小滑塊移倒了時間軸的最左端,然後,鼠標停在時間跨度選項一欄的位置上。
勞倫斯先生說“填50年吧。你們知道,年頭越是久遠,資料越稀少。我想大致看看那個時代的風貌。”
威廉按照勞倫斯先生說的,在時間跨度裡麵填上了50年之後,輕輕點擊搜索按鈕,電腦頁麵上出現了一個列表。列表左邊是各類信件、油畫以及最初簡樸的手工謄印版校刊的照片縮略圖,右邊是說明摘要。
威廉點開了一封信的照片,這是約翰律師給阿瑟·阿諾德校長的回信。從照片上看,信紙極其陳舊,邊邊角角已經有些破損,新的內容是用墨水筆寫的,依稀還能辨認。信中約翰律師表示他很樂意將名下的一處位於梅裡馬克河岸邊的度假彆墅無償捐獻給教會,用於開辦學校,這份不動產中包涵兩個主建築,三個附屬建築及的五十英畝土地。
他又向後翻了幾頁,點開其中的油畫目錄中的第一個列表文件,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副充滿幻想主義色彩,奢麗柔美的法國洛可可風格油畫,下麵的注釋中寫著1702年,法國畫家讓·安托萬·華鐸根據柏拉圖的《會飲篇》第六篇繪製的油畫《厄洛斯的頌詞》。華萊士·沃頓男爵,捐贈於1792年。
勞倫斯先生了解到,在學校開辦最初的50年的檔案中,大多是有關學校資產方麵的文件,鮮少涉及學生或老師生活學習相關的內容,於是,說道“讓我們看看學校那些早期的照片吧。”
於是,威廉繼續向後翻頁,直至翻到1835年,才看到了學校的第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學校劃船隊正在湖裡劃船的照片。
彼時,流經學校的一段梅裡馬克河岸邊還是荒草叢生,岸上的船塢也隻不過是一樁破舊的木板房。河裡有一艘窄長的木製小船,由於照片是黑白的,他們看不出船身上是否也刷了象征學校的紅、白色油漆,隻能看到五個穿著老式學校製服的男學坐在船裡奮力劃動著船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