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義廷嘴裡所說的“請”?若是不咬著嘴唇,文瑾早就笑噴了。
波佐的軀體在義廷的拉扯下維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腿和屁股努力留在後麵,試圖拖住被義廷用力拽著的上身,文瑾很擔心他心愛的花襯衫扣子會在掙紮中脫落下來。
“……你這頭討厭的大蠢牛,我跟你說過好幾遍了,我從不輕易出山。你知道鑒定寶石收費很貴的,你絕對付不起,更何況,你能有什麼寶貝,還敢勞煩我的大駕……”波佐還扭動著身體一個勁兒地嚷著。
“嘿,咱倆啥關係?就你那個數學,我不給你講,你能及格嗎?彆跟我提錢,提錢可就遠了!”義廷說話時隻管義無反顧地拖拉著波佐,頭也不回,眼看著離文瑾越來越近。
越過緩坡,波佐立刻看到草地上那堆千奇百怪的物什,他停止了無謂地掙紮,表情古怪地看了看文瑾,又看看義廷,搞不懂他們在做什麼。
走到近前,波佐終於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他用那隻穿著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誇張風格尖頭皮靴的腳,踢了踢地上的一條木雕蛇,感歎道“謔!這麼一大箱破爛兒,夥計,你們倆剛從鎮上的跳蚤市場回來嗎?小心做衛生的漢娜阿姨說你們亂倒垃圾!”
“你那雙臭腳老實點兒!這些可都是藝術品!”文瑾不滿地瞪著波佐。
波佐沒理文瑾,他眯起眼睛使勁嗅著,仿佛從空氣中嗅到了某種他鐘愛的氣息。
文瑾和義廷還沒鬨明白是怎麼回事,波佐倏然睜大雙眸,鷂子翻身一樣利索地撲向了目標。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開幾隻棕櫚麵具,如獲至寶般將那塊綠瑩瑩的石頭捧出來。他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綠石頭的兩緣,將切割成多麵體的蛋狀石對著太陽照了又照,誇張地尖叫著“哇,太漂亮了!”
說話間,他已經從口袋繁多的黑色街舞褲側兜裡掏出一隻放大鏡和一盞寶石燈,毫不客氣地吩咐著義廷“嗨,你過來,幫我舉著這塊祖母綠……對,彆笨手笨腳地,像我這樣,小心、小心……”
義廷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波佐沒說話,老老實實地學著他的模樣,用食指和拇指捏著綠石頭。
波佐一手拿放大鏡,一手拿寶石燈,對著綠石頭一通狂照,然後,搖了搖頭,眯起一隻眼睛,將寶石燈轉換了一個角度,盯著石頭又看了一番,說道“可惜呀……”
義廷焦急地問“有假?”
波佐抬起頭,看到幾顆黃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從義廷雞窩般亂發裡滲出來,他笑了,說道“在這顆祖母綠的側麵有一道很明顯的生長紋,算是個小小的瑕疵……”
文瑾舒了口氣,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波佐繼續像個真正的行家似的仔細觀看了半天,不住點頭道“淨度很棒,色澤濃豔,嗯……不錯,不錯,我還從來麼有見到過這麼大顆,又這麼漂亮的祖母綠。”
“你確定這不是玻璃珠嗎?”文瑾故意這麼說,一半是在挑釁義廷的無知,不過,任誰也能聽出她語氣裡充滿了喜悅之情。
說話時,她的目光從波佐那張棱角分明窄臉上挪開,得意洋洋地盯著義廷。
“難道我會騙你?在有色寶石的鑒寶方麵,大波士頓一帶還不會有人比我更專業!”波佐動作熟練地關上藍光寶石燈,收起折疊放大鏡,認真地看著文瑾,說話的口氣像個十足的買賣人。
還沒等波佐話音落下,義廷忙舉起手中的寶石,學著波佐的樣子對著太陽一通狂照,嘴裡八哥學舍般念念有詞地說著,“嗯嗯,不錯不錯,挺透亮。”
“不會……特彆貴吧?”文瑾試探著問,就是為了讓義廷能聽得真切。
“貴?說是價值連城也絕不過分!稀世珍寶,一定收好,對,最好能到銀行租一個保險櫃收好……”波佐情真意切地朝文瑾點頭,眼睛卻戀戀不舍地溜向義廷手裡的祖母綠。
波佐再次轉向文瑾時,臉上的每一根表情紋都已經歸位,他的臉色看起來過分鄭重,口氣抑揚頓挫正式而真誠“這小子要是拿這個向你求婚,肯定是真愛,你就考慮嫁給他吧。”
文瑾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剛想解釋,這塊祖母綠和義廷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但是波佐已經哼著歌走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