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青藤!
兩支大頭娃娃圓珠筆正臉對臉躺在一堆淩亂鉛筆、圓珠筆和橡皮擦中間,畫麵鬼畜中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文瑾不禁皺起眉頭,問道“你一個大男生,鉛筆盒裡怎麼居然還有這種的東西?”
她從筆袋中拿出其中一支嶄新嶄新的木杆筆,越看越覺得有趣。
這是一個梳著波波頭,眼睛上還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女娃娃,身上還穿了件花格呢裙子,文瑾感覺這娃娃像極了自己。
忽然,她想起剛才,伊娃看自己花格呢裙子時的眼神,也不知道伊娃是嫌自己穿這種裙子幼稚,還是嫌款式過時,不過,文瑾倒是不在乎這些,她從來不覺得,有追時尚的必要。
學校裡的大多數女生的服裝、飾品、書包,每年都會大幅度更新,她們容忍不了自己穿戴去年款式,唯有文瑾不同,她櫃子裡沒有喜歡太多衣服。
屬於她潘文瑾的東西,隻要不壞,從來都會不換,很多東西都跟著她有些年頭。
比方說,鉛筆袋裡大部分文具,都是她七八歲那年媽媽給她買的,一直用到現在;身上這件備受鐘愛的背心裙,是來美國前兩年買的,之前長度過膝,如今已經在膝蓋上麵了一寸的位置了;最值得一提的是黑框眼鏡,因為近視度數增長,鏡片換過兩次,這個笨重的鏡架卻從沒換過。
見義廷半天沒有吱聲,文瑾舉起手裡的娃娃圓珠筆,問“在哪兒買的?”
“暑假去密西西比之前,我先到韓國參加網球錦標賽,在釜山街頭的一家小店裡淘到的。”義廷說這話時,眼簾低垂,樣子看起來局促不安。
文瑾覺得好笑,責備道“緊張個啥?又不是偷的!”
她又從筆袋中拿出另一隻筆,這支筆放在筆袋中的時間顯然不斷了,是個留著刷子短發的男娃娃,身上的條紋襯衫和藍褲子顏色都有些剝落了。
文瑾覺得這支筆依稀看著有些眼熟,隨口說道“我記得我以前也有根和這個很像的筆。”
義廷用牙齒一點點嗑著大拇指上的指甲,她懷疑文瑾失憶了,半天才問“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文瑾仰起臉看他。
“九年級……剛開學的時候……”義廷用啟發地眼神看著文瑾,尾音還用了升調。
文瑾茫然地看著他,不明其意。
“在書店……”義廷繼續誘導。
文瑾翻眼皮看天花板。
“新生校服……填表……”義廷今天的耐心格外好。
“啊……嗯……”文瑾點點頭。
義廷抑製不住地欣喜,問道“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你到底說還是不說?”文瑾先不耐煩起來。
“你親自把它送給我的!”義廷到現在仍覺得,這樣的大事,文瑾應該記得的。
文瑾卻分明從義廷傻笑的臉上看到了羞澀,好像自己曾經送過他什麼定情禮物,隨後,又變成招牌式的傻笑。
“我?送給你?”文瑾誇張地指著自己,口氣裡充滿了不屑,甚至還有點兒生氣,覺得這種事情,八百年都不可能發生一次。
她再次將筆舉到麵前,回憶如潮水般一下子湧了上來。
來學校的第二天,新生被帶到書店,由伊莎貝拉統一為大家測量校服尺寸。那時的她,什麼都不懂,還是個羞澀膽怯的小姑娘。
就在填寫個人信息和測量的時候,她剛掏出筆,身後就有一個衣著華麗的漂亮中國女孩笑出了聲,還當著好幾個同學的麵,用英文說“這種筆你也好意思帶出來?太醜,太幼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