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至極,明明父王毀了他的記憶,他何故還能將公子如穀種一樣熟記於心。
“是你殺了我的相公,你還敢抵賴,你少在這裡惺惺作態。”
說完,我的仙劍又逼近了幾分,有殷紅的血液順著劍鋒流淌了出來。
我猜想他故弄玄虛隻不過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而想伺機逃走。
明明知道,我帶兵前來,此次是為了血洗他的魔族山洞,他自知不是對手,所以才演了這麼一曲華麗麗的鬨劇來迷惑我。
魔水之中的魔族首領,此時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水中,隻留脖頸以上部位露在水麵之上,感受到劍鋒劃破他脖頸肌膚的疼痛,他神色淡定並沒有掙紮,隻是淡淡地對我說,“請允許我穿上我的盛裝再去死吧。”
說畢,他不予理會我驚詫的神情和手中鋒利無比的仙劍,旋轉著身形從潭中躍出水麵,又快速地將掛在旁邊石筍上的一件華麗錦袍披在了身上。
他的身形極快,快的我隻恍惚看到了一團白色的影子,他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了我的麵前。
我回避性地扭轉了頭,生怕看到對方的隱私部位,直到確信麵前的人已經穿著整齊,我才再次看向了他。
眼前的魔族首領就像出水芙蓉一樣清新可人,雖然他是男人,在我看來,也覺得姿色可人,他已經比我上次偷窺到他時俊俏了很多,也年輕了很多。
原來池子中的魔水果然有神奇的美顏和返老還童功效。
他披著一件華麗的鬥篷,鬥篷下是一身潔白的長袍,而那長袍似乎沾了水,也依舊能保持飄逸的形態。
他的手中此時正牢牢抱住一個人形雕塑,我細細觀之,發現那雕塑的麵龐和相公絲毫不差。
我心中暗暗惱恨此人,他明明和人族太子暗中勾結,殺死相公,此刻卻為了保命,做出此等啼笑皆非的虛假戲碼。
我厲聲斥責他,“你少在我麵前演戲,我已經查清楚了我家相公正是你魔族之人所害,他身中的毒箭正是來自你們魔族,我的相公和你無冤無仇,你竟然狠心設計殺死了他,去助紂為虐幫助一個沒有仁德之心的卑鄙太子。
今日,你的死期到了,你還有什麼狡辯的,就一並說出來吧。”
魔族首領淒然一笑,對我講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並沒有做過傷害你家相公的事,隻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也確實該死。
你說的沒錯,是我間接地害死了你的相公,也害死了我的心上人。
那射中他身體的魔箭的確來自於我的部族,但是,我發誓,我絕沒有派人去暗中加害公子。
我曾經那麼愛他,又怎麼肯去害了他的性命。
你的父王毀掉了關於我和他的記憶,可是卻毀不掉留在我心中的執念和這山洞之中關於他的印跡。
你看,我的山洞中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我手中所抱的雕塑是我一刀一刀照著他的樣子雕刻而來的。
為了怕忘卻他,我更親手寫下了無數詩篇,畫了無數畫作,留存在石洞中,用來勸慰自己,他早晚都會回到我的身邊。
我費儘心機,精心調配了魔藥,隻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加豐神俊美,這樣公子就不會厭惡我衰老,拋棄我了。
而今,我恢複到了我年輕時和他一起相處的美好容顏,而他卻不幸離我遠去了。
我心中的傷痛和失落要比你重百倍,千倍,我早想一死了之去陪伴他,可是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現在正好由你來殺了我吧,殺了我正好可以成全了我的心願,我可以無所牽掛地尋找他,陪伴他。”
眼前人那哀默欲絕的神情和字字悲戚的話語深深打動了我的心。
我有點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真話。
那發自內心的疼痛,是裝不出來的,不經曆過此種刻骨銘心傷痛的人體會不到這種痛苦。
而我分明感覺到了他的絕望他的傷痛。
我顫抖著手,將劃破他白皙脖頸的長劍頹然放下,低聲說,“你走吧,我相信你,相信公子不是被你殺死的。”
隨著我的話語,小雪驚呼了一聲,“公主殿下,你怎麼可以放過殺死公子的仇人呢?你忘了你的刻骨傷痛的仇恨了麼?
他詭計多端,小心有詐。”
即便小雪如此提醒,我也狠不下心腸去殺一個愛相公愛到骨子裡的人,儘管這種愛並不被人接受,可是我卻無力去剝奪他的性命。
就在我要收回仙劍,轉身要走的瞬間,一個有力的手,無所畏懼地抓住了我的劍鋒,一瞬間劃向了那嬌嫩頎長的脖頸,我驚呼了一聲,來不及阻攔,那魔族首領的脖頸已經被我的仙劍割破,他的一襲華麗的軀體已經抱住雕塑轟然倒下。
而從他脖子中噴出的鮮血也將一池玫紅色的水染得更加妖異。
他無力地掙紮著說,“我累了,也倦了,該去尋找他了。”
我驚恐萬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慢慢地化為了一團煙霧從眼前消失,而他的那名親信膽戰心驚跪倒在地上,在替他的首領哀哀哭泣中,又不住地向我求情道“女俠,求求你放過小的吧。”
我揮了揮手,淡然說道,“你去吧!”
那名親信聽到我發話,高興地腳底抹油,立即轉悲為喜,快速從我眼前溜走。
我帶著隨從撤出了山洞,為了感念那個魔族首領的癡情,我下令將整個山洞都封存起來,就讓那個癡情的男子繼續在洞中做一個青春不老的美夢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