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聽到了沒,你在看什麼呢?”奈笙順著他視線去找,並未發現有什麼特殊的。
祭禰收回視線,腦海裡回憶起剛才看的那抹聲音,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你把你自己管好就成,彆被人給抓回去了。”
“噯?你去哪兒啊?”
男人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奈笙把酒倒滿,得,又剩下他一個人喝。
手術室大門重重關閉的那一刻,百裡兮知道那個總叫她‘小格格’的奶奶再也見不到了。
病如抽絲,一向身體健康的奶奶這一倒竟再也沒能站起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陸家唯一能傾訴心裡話也隻有奶奶,她一走,自己又成為獨身一人,過生日的時候她還打來視頻呢,還說要給自己介紹美男呢。
陸奶奶對她來說不似親人更勝朋友,她親眼送過父親離開,送過母親離開,如今是奶奶離開,仿佛她的世界裡隻有離彆。
落葉歸根這是陸奶奶生前的意願,他們將陸奶奶的骨灰帶回來和陸爺爺葬在了一起,時隔多年,兩人或許終能再見麵。
姑姑說奶奶這麼些年不肯回國就是怕觸景生情,當年愛的太深,死後就有多痛不欲生,沒想到整天笑得開心的奶奶曾經還抑鬱過,也許她正是用樂觀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孤獨與傷痛,夢中回首時,雙淚枕前冰。
陸家正在傷心之時,來往賓客嘈雜,她受不了那種氣氛跑了出來,原意借酒消愁,可等苦澀的酒喝到嘴裡,她才想起自己對酒精無感,這世界對自己真的是苛刻的很,連暫時遺忘痛苦都不肯。
她站在江邊的欄杆上,夏風往自己身上吹打著,無比的清醒,隔江一邊霓虹燈五光十色的閃爍著,昭顯這這座城市的喧囂。
他們說的對,自己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親人,不然身體好好陸奶奶怎麼說走就走了,有時她真不知道自己存活在這世間有什麼意義,沒有目標,沒有動力,不知現在也不知將來。
臉上一片冰涼,她知道那是淚。
“世事無常,人生命總是有限,有相聚就有離彆,你應該學著釋懷。”
“祭老師也經曆過嗎?”
祭禰和她一樣憑欄而望,眸光微閃,“經曆過。”
“是不是很痛苦?”
“也許吧。”他的聲音很輕,如風一般。
百裡兮陡然笑了起來,側過來看著他,“祭老師安慰人都這麼特彆。”
“看淡了就好。”也不知強調給誰聽。
百裡兮用手胡亂地擦了下臉上的淚痕,“祭老師怎麼在這兒?”
“夜色不錯,過來走走。”
其實不然,自見她從白色裡出來,他便在身後跟著她,看著她茫然地走到這裡,茫然地對著江邊流淚。
他本不想出聲暴露行蹤,最後還是忍不住寬慰她。
“每次我窘態百出的時候總能遇到祭老師。”說著無心聽者有意,祭禰內心震了震,細想還真是如此。
見他默然不語,百裡兮自嘲的笑了笑,視線重現投入江邊,“你知道奶奶最後和我說的是什麼嗎?”
知道他在聽著,她自顧道,“奶奶說‘人的一生看似很長卻又很多,看得見的精彩和看不見的苦辣,經曆百種滋味才是人生’她還說‘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東西,它也許會經曆磨難,生離死彆亦或是背叛,但至少是完整的。’”她偏過,眸光緊緊地盯著祭禰,劇烈的情感在胸中翻湧,“人生對我來說隻是張白紙,尤其是父母都離開了我之後,我不知在上麵畫些什麼,直到後來遇見你,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你畫在上麵,填滿我整個人生。”
百裡兮沒有給祭禰說的話機會,頓了下繼續道,“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有時候我在想男人那麼多,不乏更好的,憑我的條件為什麼要死吊在你這棵樹上,最後我想了想,可能是你這棵樹經吊。”
“我宿舍裡的靈靈和二冉到現在都不肯相信我再追你,說我看起來像是被人追的那一個,可是沒辦法,你不追我,就換成我追你,不過沒想到我一次追人這麼困難。”
“你也許會覺得我這個人怎麼這樣,明明還傷心親人去世,轉過來就有心情談情說愛,反正我都已經悲傷了,不介意再悲傷一次。”
她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眼都砸在祭禰的心裡,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深藏於眸中的情感,震動,灼傷了他的眼,讓他無法承受。
他遇事向來不會退縮,更厭惡那些怯懦之人,而此時此刻他竟生無法正麵她。
“百裡兮,你也許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我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不了解我,所以不要輕易地相信我,更不要輕易地把你的心交付我,我承擔不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