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他說,“暗夜,即將到來。”
許婧回到宿舍時,其他三個人也都在,百裡兮回頭看到她問道,“怎麼樣?家裡的事?”
家裡的事?許婧先是愣了一下,晃而想起這應該是奈笙替她掩飾的措辭,“嗯,處理好了。”
“不過,許小三,你和奈醫生很熟?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給我搞懵逼了。”
許婧沒有多說,“因為家裡的關係才和他認識,也算不上很熟。”
百裡兮狐疑地看向許婧,真的是這樣嗎?她總覺許婧隱瞞了什麼。
許婧自然不知道百裡兮對她的懷疑,她沒有忘記方才進來的時候,屋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視線一掃直直落在縮在床上一臉苦悶的靈靈,“怎麼了?”
知情者顏冉冉解釋道,“讓她媽給訓了一頓,正難受呢,回來時還壓碎了鏡子。”
“為什麼訓你?”
顏冉冉繼續接話道,“她二表嫂的女參加什麼活動,要投票,她媽問她為什麼不在朋友圈幫她二表嫂拉票,兩人為這事鬨得有些不愉快。”
“我當時在圖書館,手機響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我二表嫂在群裡號召人幫她女兒投票,我本來就不愛搞這事,也就沒動,後來沒一會兒我媽打來電話,你知道我媽是怎麼說的嗎?”靈靈未消的火“蹭”地一下又冒了起來,語氣激動,“我他媽也是醉了,她居然問我為什麼不會奉承人!”
“你知道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有多可笑嗎?我為什麼不會奉承人?我他媽為什麼要會奉承人!我有什麼義務要幫她發朋友圈,我說我不愛搞這種東西,她說我那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那是必須要做,要做到人家心裡舒服,但是我心裡不舒服!”
“你說要我幫忙拉一下票,可以,你給我說一下我能不做嗎?一上來就質問我為什麼不發朋友圈?我憑什麼要捧著她,我他媽天天為了考研忙的焦頭爛額,她還為了這點破事給我訓一頓,讓我好自為之,我他媽不發朋友圈是傷天害理了還是罪不可赦啊?”
靈靈越說越覺得委屈,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裡冒了出來。
許婧將桌子上的紙抽了幾張遞過去,“你媽為什麼非要你幫你二表嫂發朋友圈?”
這兩者之間存在的必然聯係她沒有理清。
靈靈擦著眼淚抽噎道,“我二表嫂算是我比較靠近的親戚圈裡混的還不錯的,我二姨的兒子和女兒,還有我三舅家的兒子無論是在事業還是彆的方麵都得到我二表嫂的幫助,我高三那年暑假乾暑假工就是在我二表嫂所在的公司乾的,我媽的意思就是以後我畢業找工作的事指望著我二表嫂,想讓我和她搞好關係,所以我二表嫂剛在我們親戚群裡說了拉票的事後,這幾位就發了朋友圈,我媽一看就受了刺激。”
“她還說那是人家的寶貝女,以前人家也幫過我,我這次不幫人家不覺得我太過自私嗎?是,我自私,我他媽恩將仇報,他媽的當初幫她家刷單的時候不是我搞得的啊。我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麼說我,真的,我也搞不懂她的想法,為什麼要學會阿諛奉承,做自己不好嗎?是,社會是很殘酷,人際關係有時候比能力還要重要,可是我就想做自己不行嗎?”
“我也不必她哪裡差,我畢業以後至少也能找到一份養活我的工作,我有什麼指望可指望她的,我不說是我有沒有善心,當時暑假工的事,是,的確我得感謝她,我也記得,她有需要的地方我也會儘我所能,但拉票這種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主次輕重也得分吧。從我開學以來,她從來打一個電話問我考研累不累,好不容易打個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
“好了好了,不哭,有什麼可哭的。”顏冉冉幫她擦著淚,寬慰道,“你們家的親戚就是走的太親近了。”
靈靈頗為諷刺道,“不是走的太親近了,而是相處的太不純真。”
許婧聽了半天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一針見血道,“其實你委屈的不是幫不幫你二表嫂而是你媽媽對這件事的態度。”
“是,我厭惡她眼中的利益,可能是我還太幼稚。”後麵的那句話明顯是在自嘲。
百裡兮問,“那朋友圈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靈靈將身子倚在顏冉冉的肩上,紅腫的眼眶掩不住她心裡的不乾,“經過我媽那一頓訓,我要是發了朋友圈就感覺跟個吃了屎似的,可剛剛我二嫂又要微信私聊我,讓我幫一下忙,我又不能不乾。”
許婧其實理解靈靈的感受,從平日的交談來看,靈靈和她的母親很少交流感情,而她這個年齡還未真正達到成熟穩重的地步,逆反的心裡加上母親不恰當的表達方式,才致使這場矛盾的爆發。
她拍了拍靈靈的肩,什麼也沒說。
凡人總有時間將情緒發泄到任何小事上,百年的時光,與他們而言就是這樣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活著,成長或是因為名利,或是金錢,還似這樣才不會白活一生。
而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