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都記起來了!儘管她努力克製自己不再往下想…但人的記憶和腦子也不是想控製便能控製的,否則世界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熱愛生活的抑鬱症患者呢?
她輕聲說話,沐蕭然卻聽得分明。那一句‘我想起來’,仿佛宣布著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即將結束,於沐蕭然來說,那是酷刑,已經承受過一次的他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他木木地看她,向來淡然的臉上換上了不舍和難以置信。他還沒完成所有的事情,她卻已經想起來了…
他無話可說,他還是有錯,沒法爭辯。良久,兩個人都靜靜地站著…還是過來為兩老檢查身體的醫生打破了僵局,喊了聲‘沐總’。
蘇小懶忍著眼眶中的淚不敢看沐蕭然的眼睛,目光定在地上。她說不清現在心裡的滋味如何,隻知道,說出來原來比不說要更加痛苦,無以複加。她原以為,她說完這些話便可以離開,頭也不回,一雙腳卻如灌鉛一般昭示著她的不舍。
他如此這般,聯合了四海,整垮的林氏竟然是她的家…林立竟然是她的親哥哥!他怎麼忍心?怎麼忍心這樣殘忍?她甚至在林立去世的時候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還傻乎乎地將他的骨灰撒到了大海中,沒留下一絲半毫…
沐蕭然低沉的聲音帶著哽咽,輕聲喊“懶懶…”
她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般的冷靜再無法維持,吼了出來“不要叫我!”頓了頓,說出了那句最傷人的話“我恨你!這輩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說罷,拔腿跑出了醫院。
她的淚水嘩啦啦的留了一臉,她沒心情去擦,視線都被浸地有些模糊了,轉頭朝著回城的方向,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她知道沐蕭然的保鏢跟在她的身後,一如以往,哪怕她上次跑到那麼遠,他的人,還是找到了她。
司機是位憨厚的中年大叔,女兒如她一般大的年紀,他見她表情痛苦,滿臉是淚,心中滿是憐憫,趁著紅綠燈的間隙遞過去一盒紙巾。
蘇小懶接過紙巾,不好意思地謝過他,便再沒有說話。沒有說目的地的出租車漫無目的地開著,不知道去何方,也不知道能去何方。
她在她經常鍛煉的河邊要求下車,司機大叔皺著眉想勸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稍微開的離河水遠一些的距離才放她下來。
蘇小懶付過車費下車,沿著河岸走著,走累了,便脫了鞋子繼續走。她想想覺得好笑,那個大叔,該不是怕她想輕生吧?放那麼遠,她往回還得走十幾分鐘呢!
她是想去見一見那間孤兒院的院長的,之前林立帶她去過一次,而且是強迫性的,帶著她上門去為孤兒院策劃一組活動,當時她還以為隻是作作秀,哪知道林立態度異常的認真嚴格,到最後做出來的,她都覺得可以做經典的案例了。
院長家就在這附近,她慢慢走著,不趕時間,走起來也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吹來,她便能像細細的垂柳一般揚起來隨風飛舞。
她想找院長了解林立,她的親哥哥,儘管已經遲了,但她為自己有親人而且是自己認識的人這件事情感到十分高興。
院長不過兩三秒便認出來她是誰,熱情地將她帶進了自己家,兩人還沒坐下,門上便傳來敲門聲,院長起身去開門,走進來四個穿黑色西服的保鏢,麵無表情,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蘇小懶以為他們隻會跟在後麵,不會過多乾涉她的事情,現在發現不是如此,心中便不再那麼安寧了。
她站起身衝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頭頭的保鏢說“出去。”
那保鏢麵上表情沒有絲毫動搖,嘴上的話全是硬氣“抱歉少奶奶,少爺讓我們和您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100米。”
她冷笑一聲“嗬!你們倒是聽話!那他有沒有叫你們把我綁了帶回去呢?”
“沒有。”
“那你們杵在這兒乾嘛?滾到門外去!”蘇小懶的聲音不大,不怒自威的語氣,院長聽了都對她刮目相看。
“是!”四個人齊刷刷地彎腰折身出門站著,卻沒讓院長將門關上。
蘇小懶懶得理他們,便笑著問院長可否去書房或者客房講給她聽,院長欣然同意,將她帶到了書房,順手從牆邊的書架上拿下來一個大大的信封,裡麵都是林立的信。
院長說她每年開年都能收到林立從各地寄來的一大封信,裡麵寫給每一個孩子一句祝福語,給她的則是一封長信,上麵詳細規劃了當年資助的計劃和金額分配。他的細心照顧到了每位孩子,十二年前開始,從孤兒院陸陸續續走出去的孩子,沒有一個不是效仿他的,這也是為什麼孤兒院能維持到至今的原因。
……
蘇小懶知道自己無家可歸,去彆黎家看過兩個孩子,便回了彆墅收拾東西。這個地方,曾是她每日期盼回來的愛巢,而現在,卻是時刻提醒著她的愚蠢的牢籠。
這段時間,她住在了一家酒店裡,沐蕭然的保鏢沒有什麼動靜地跟著,有時候,蘇小懶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周圍跟著的這些人。
不久,兩老出院,被送到了療養院,有專人照顧,她專程去看了一趟,見狀況真的不錯,便計劃離開。
這天,她退掉了房間,正在房裡收拾東西,房間門卻被突然到來的沐蕭然推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