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清歌到底是二八年華的少女,許是旁人此年歲已婚嫁,又或者亭亭玉立舉止端莊與大人無異。可清歌到底是從小身側無人流落街頭,莫說長輩,就連個與她說話的人也是沒有的。所以清歌還是個孩童心性,開心就笑,哪怕方才還哭的那般痛,哪怕她已然生無可戀的過了太久。
明媚的笑容在她唇邊綻開,迎著日光,卻要比那日光還要亮。
“師父要帶我回家了,師父要帶我回家了,師父要帶我回家了!”清歌笑著,越發明媚,倒趁的月白的臉色一分一分的暗淡了下去。
清歌兀自開心,卻是分毫未曾注意月白眸中流過的自責之色,隻知終了被月白拉住了手,一息間離開了幽穀。
幽穀空留一團白色徐徐煙霧。
清歌隻覺不過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再睜眼眼前的景物已不再是幽穀,而是九重殿前的空地上。
這裡與她初來清秋道之時的景致一般無二,眾弟子皆習練。這裡人雖多,清歌卻是一人也不識,所以才一眼便看到了柔泫。不得不說這裡的弟子都天賦奇高,皆自行習練,柔泫也隻是一旁自行習練,若弟子有疑,才出手指點。
如此說來,柔泫也是很清閒的,並無諸事纏身。所以在清歌望向她的那一刻,她也回過頭來養著清歌。
四目相對之時,清歌發現柔泫的目光十分陰狠,完全將她敵視。所幸此刻她身側有月白,於是便慌忙的朝月白身側湊了湊,接著便感到月白順著她靠了過來,牽起了她的手,朝九重殿走去。
“哼!”清歌本已轉身,卻聽聞柔泫帶著怒意的聲音,不由回過了頭欲看上一眼,卻不料柔泫眼中竟是怒火中燒,恨毒了她。便急忙轉過身不去看了,隨著月白步入九重殿。
殿內依舊是從前光景,一張山水人物四方小幾,小幾旁放有軟墊數個。而正對山水小幾後麵,有一檀木門扇,檀木門扇後便是從前她住的一屋。而香爐中燃出的香氣,依舊是從前的沉光香。不知是這沉光香的香氣,還是因為身處在九重殿中,清歌隻覺心思定了下來,緩緩的長呼氣,露了個滿意的微笑。
月白望著她也笑了,開口道“清歌。”
“恩,師父。”
清歌不知月白要說何事,便是抬頭望著月白,隻見月白唇瓣微動,還未來得及出聲,卻是聽到了扣門的聲響。
月白的唇瓣不再動作,而是抿了一下,然後開口道“何事?”
門外傳來女子聲音“稟仙尊,榕惜殿出事了,仙尊快去一趟吧!”
接著一陣風從清歌麵前刺過,她下意識的閉眼,再睜眼的時候,身側已無月白身影,隻餘下徐徐白煙,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師父?師父?”清歌試探性的喚了兩聲,才知月白已不在了。
清歌定了定神,回憶著方才情況。
她自然是不知榕惜殿是何地,也不知榕惜殿中所住何人,更不知道那人和月白是何關係。
在清秋道,她與柔泫喚月白師父,其他眾弟子喚月白師祖,方才殿外女子卻喚他仙尊…如此看來,榕惜殿中人定然不是清秋道弟子。
既是這般……又會是何人?
榕惜殿…榕惜殿又在何地?她從未聽過榕惜殿三字,卻是對“榕惜”二字頗有印象。在她初到清秋道之日,那連石青色樹乾都美的不似凡物,又有胭脂色的樹葉的樹,名喚“榕惜”。
這其中淵源,清歌實在是想不透,但她卻知道,這榕惜殿中人,對月白是十分重要的。
………不然,月白不會連殿外人都未曾看見,更是連何事都未曾問上一句,隻聽到“榕惜殿出事了”這麼一句,便閃身離去,無影無蹤。
那榕惜殿在哪,殿中人是誰,是男是女,與月白何等關係,清歌皆不知曉。她隻知,月白從未不辭而彆,甚至是月餘前,她被他以結界困在幽穀,也是於她說過就她不要再出幽穀後才設下結界,而眼下卻是未留下一詞,憑空消失在了清歌眼前。
“沒事的………不是師父要丟下你,是師父他真的有要緊的事情,等一會兒就好了,師父回來就好了…”清歌喃喃,不住地安慰自己。
轉瞬已從月白消失的地方,踱步到了檀木門扇前,伸手想推開門扇,然隻覺眼前有些恍惚,不由伸手摸了摸眼眶,卻不料濕了指尖。
原來………她掉淚了嗎?竟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清歌苦笑,並不知自己為何哭泣,於是推開了門票,又反手拉上了。
小室內一如既往的整潔,連一絲灰塵都無有,一切東西都保持原樣,又乾淨非常。
就好似……每日都有人來打掃一般。
清歌進了小室,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隻覺心中隱隱作痛,卻也不知在難受著何事。她來回跺了幾步,最終靠在門扇上,身子緩緩滑了下去,又環抱住膝蓋,那是一種極為受傷又無有安全感的姿勢。
靠在這門上,是離主殿室最近的地方了…若是月白回來…清歌也會第一時間得知的。
如此,清歌想著,念著,過了不知多久,竟是昏昏沉沉,半夢半醒。
隱隱約約見竟是看見一身重紫的妙齡少女,此時她正被一種仙人圍攻,而她每一出手,重紫色的光便好似利器向四周襲去,霎時血光一片,就連那紫光好似都染滿血氣。然她身側那些看似法力皆是不弱的仙人,竟是逐漸不敵。
而不多時,那重紫少女竟是將身周之人解決了個乾淨,隨後不足回旋……
“啊!”清歌一聲尖叫,霎時驚醒。方才…方才…那重紫少女…竟是她自己的臉!
這一張臉真的把清歌嚇得不輕,半晌方才回神,可同時,身上竟是火辣辣的痛楚。
……有,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滾動,又不斷被推至腕口,而腕口,竟是有極細的傷疤,向外滴滴答答的滴落著鮮血……
不……
那不是鮮血……
是如墨色般漆黑液體。
這些墨色液體正一滴一滴的滴落進她手腕垂下正下方的瓷瓶內。
清歌瞪大了雙眼,方才知曉去在意身周的情況,許是夢境太荒唐,又許是眼前之景讓她不知所謂,她竟是忘記去思慮究竟發生了何事。
可眼下,清歌竟是恐覺無法轉動身子,隻覺背後有源源不斷的內力注入著。無可奈何隻得垂目,落入眼簾的,卻是熟悉的竹青色衣角。
“……師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