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慕蘇的遠山眉忽而蹙起,不悅道“那少年不過與我一般高低,甚的歹人?還是說宛若本公主一般大小的少年你都製服不了?”
“這……”那侍衛又一次失語。
淩慕蘇也不予那侍衛多纏,直接從他身側繞了過去,拍了拍那少年的肩。
是時那少年回過頭來,他似是對於猛然有人叫住他有些驚到了,唇瓣微張,一雙瑞鳳眼長的大大的,愕然失語。
一時間四目相對,淩慕蘇失了聲。這是怎樣的一個少年啊……淩慕蘇甚至找不到任何語言去形容他,好似是所有的語言都在見到他之時失了意義。那少年一對羽玉眉,乍看之下像極了一根羽毛,可再看卻又光滑清澈似美玉,一雙瑞鳳眼眼角微微上翹;劍脊鼻修長比直,厚薄適中的唇瓣藏珠,五官完美的找不出破綻。而他的皮膚,竟也是皓雪凝脂,眉心又有一點朱砂,平添幾番非比尋常人之氣,整體看起來,竟是凝脂點漆。
“有君子白晳,鬒須眉,甚口。”淩慕蘇脫口而出。
待她說完那少年才好似是將將回過了神,他微張的唇瓣輕合,又唇角揚起笑了。“姑娘忽然拍了我的肩膀,當真唬了我一跳。”
那少年的話宛若炎炎夏日裡清涼的風吹向淩慕蘇,叫她心中好不愜意,於此也就來了興致。
“那方才是我的不是。”淩慕蘇道“你在此處一個人作甚?”
少年指了指後麵的廟堂,道“我娘親來此上香,我一個人太無聊,便溜出來玩會兒,方才你就拍了我的肩膀了。”
淩慕蘇點點頭,道“與我一樣,我也是覺得上香誦經太過無聊,便出來透透氣。看你方才在玩那石中燈,便猜想你是不是同我一樣,誰知果然如此。”
少年淺笑不語。
淩慕蘇便又道“不知你娘來此求什麼?”
少年一愣,似是沒有想過淩慕蘇會如此問,想了會兒才道“大抵是求我十年寒窗後,能考中狀元郎罷。”他說完自己便笑了起來,好似說的是天方夜譚一般。
淩慕蘇卻是一愣,後道“你要考功名啊……那你加油啊,許是你就是那十年後的狀元郎呢。”
“那你到此是來求甚?莫不是也要求個女狀元當當?”少年問道。
淩慕蘇搖搖頭,道“才不是呢。我這番來,是來還願的。”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想要告訴那少年,但卻好似是不受控製般的說出了口“悄悄告訴你,我前段時間得了天花,差點死掉了,所有的郎中都無可奈何束手無措。”
那少年聽此竟是慌了,目光中慌亂之意儘顯,不知該安放何處的在淩慕蘇身上各處瞧著。
“說出來你許是不信,我要死掉的那個晚上,有一個白衣上仙到我的夢中,用仙澤救了我。那個白衣上仙有一對玄月眉,一雙鳳眼,長的甚為好看,絕不是這惜緣寺中的神仙!可是娘親卻還是帶著我來這處還願……”淩慕蘇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指在麵前的空氣中畫著,好似在想著那白衣上仙。
那少年眉宇一沉,連聲音都喑啞幾分“姑娘是不是中意夢中的白衣上仙?”
“好似……不時罷。”淩慕蘇搖搖頭,“告訴你,從前我總是反複的夢見有一個白衣男子,給我捉了很多很多的錦鯉,什麼樣子的都有,可是……我卻是看不清楚他的臉,亦聽不真切他跟我說了什麼……”
那少年麵上的表情一窒。
“說也奇怪,都好幾年了我都看不真切那人的臉,可夢裡的白衣上仙我一眼就能看清。但是我知道,那人和白衣上仙,不是一個人。”
那少年的眉宇似有一瞬息的舒展,緊握的手指也鬆開來,他道“你怎的知曉,他們不是同一人?”
淩慕蘇好似是頗為認真的想上了一會,可最終卻是搖搖頭,道“我不知曉,但是就是如此感覺。”
是時,蘇笑笑已然頌完了經文,她亟不可待的出來,在看見淩慕蘇之時才鬆了口氣,卻還是遠遠地喚上了一聲“慕蘇!”
淩慕蘇恍然回頭,隨後很急的起了身,又回頭向那少年道“我娘親出來了,我要走了。”
那少年卻是拉住了她的手,問道“我們算是朋友嗎?”
淩慕蘇一愣,垂目望了望自己被拉住的手,卻驚覺自己絲毫不反感,便笑著回了句“當然是。”
“既然是朋友,那我便送你一樣東西,免得下次你不認賬。”那少年笑道,手指不知如何一變換,便有一個掛墜在他指尖。
淩慕蘇接過那掛墜,隨之眸光一閃,這掛墜,是一個甚是小巧卻又極為精美的錦鯉。
轉眼蘇笑笑已然快到了淩慕蘇身側,淩慕蘇亟不可待的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揚唇淺笑,道“我叫莫問。”
“好,莫問,我等著你,你回去定要刻苦讀書,十年後當上狀元郎,到宮中尋我!”淩慕蘇說得很急,隨之轉身便迎著蘇笑笑跑了過去。
蘇笑笑垂目說了幾句下次不要亂跑之類的話,也便不再多說,扯過淩慕蘇走了。
淩慕蘇走了幾步,卻又悄悄回過頭來,朝莫問揚了揚手中的小錦鯉吊墜,又眨了眨眼睛。
莫問也笑著點了點頭。
……
待淩慕蘇走遠,一道青光閃過,方才的小少年不見蹤跡。再次獻身乃是一處極為嫻靜的院落,身藏七尺的莫問勾了勾唇角,方才拉過淩慕蘇的手頗為甜蜜的握了握。
寒煙……慕蘇……我是莫問,我一直在此等你,十年後的狀元郎,等著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