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錄!
白色雲煙之中自從唐夕木來此後,少有的靜逸,就連同司凜夜的心都是少有的安定。
一旁的唐夕木,還在睡著,他好似是真的玩累了,睡的倒是也熟,而這醉生閣之中的嫋嫋白煙,亦是輕盈的包裹著他。
司凜夜眼下,就盤腿坐於唐夕木的身側,眼眸輕合,調轉體內渾厚內力,他的全數修為都與唐夕木相連,他自是該好生調息,隻恐再度帶累了唐夕木。
自從唐夕木急於突破唐堂第十式,卻承受不住這強大修為而遭到反噬之後,司凜夜便覺察,到眼下為止,他體內的內力都不算是太穩定。之前唐夕木未醒,司凜夜沒有心思顧及,隻在唐夕木危在旦夕被他抱上骨寒床之時有稍作調整。而方才,唐夕木轉醒,卻是失了心智宛若孩童,一番昏暗使司凜夜分心不得。所以眼下,唐夕木安分的睡著了,便是司凜夜調息的好時刻。
如此,司凜夜乃是萬分認真,他的心思全部沉浸於其中,眼前隻見重紫色光澤隱隱的在丹田出活躍想要在體內四處流竄。這乃是屬於醉生閣之中最為精純的仙澤,他的身上所擁有的,隻怕比之一般上仙恐怕都要來的多。有甚的苗條在司凜夜的身體中凸凸的閃動,他心中一驚,那是上仙之境。
忽而有九思的話語傳至耳畔“你定然要記得,永遠不要試圖去突破上仙的那道境界。”
永遠不要試圖去突破上仙的那道境界,是了,若是一旦突破了,便無法回頭了。
司凜夜並未再強烈的去壓製,反而隻是放空了自己,不再去思索那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的上仙之境。若是上仙之路須得要殺心愛之人,他便隻願做個妖,這是百年前他便已決定之事。
果真,隨著司凜夜放空心緒甚也不想,那上仙之境竟是逐步淡化了去,而攢動的內力,竟也恢複平穩。
司凜夜輕啟唇瓣,呼了口氣,心也逐步靜下來,卻是忽略了極為清脆的輕微響聲。
可隨之傳來的唐夕木的聲音,司凜夜卻是聽的一清二楚“這酒壺甚是好看!裡麵的東西應也是極好喝!”
司凜夜倒吸一口冷氣,慌忙睜開眼,向唐夕木望去,卻隻因方才沉心調息不曾知曉他醒來,讓他玩起了尚未被收回墟頂的瓊玉壺,甚至此時已然將壺口放置在嘴邊,想要灌下瓊玉酒!
若是唐夕木喝下了瓊玉酒,那便會入夢!若是不醒,便會在瓊玉一夢中沉淪,若是醒來,榮辱皆忘。當然……也會把他司凜夜忘的一乾二淨,就如同在唐夕木被內力反噬前也未曾見過他一般。
一陣掌風襲過,瓊玉壺從唐夕木手中猛然一脫,被擲向高空,又狠狠摔落在地。
瓊玉壺,碎了。乳白色的玉碎裂成七零八落的小塊,順著破碎的紋路四流的,是那耀目無比的晶瑩。
司凜夜對著一切宛若熟視無睹,他一個閃身便來到唐夕木身側,雙手桎梏在他的肩頭兩側,抑製不住自己的狠狠搖晃著唐夕木。
“夕木……夕木!你有沒有喝下瓊玉?你到底有沒有喝…?”司凜夜的聲音逐步的低了,因為他看到的,是唐夕木眼中隻增不減的空茫。
司凜夜心頭猛然一窒,雙手顫抖到幾乎桎梏不住唐夕木,隻覺得腳步都已虛浮,向後猛然的踉蹌。
之後不過幾彈指的時間,於司凜夜而言,卻宛若過去了一須臾之久,他才聽到,唐夕木開口說話“你真討厭!”
唐夕木說,你真討厭。他的聲音,依舊是宛若孩童一般稚嫩。
可這四字好似是對司凜夜而言最大的救贖,他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雙目驟然一亮,複上前一步,又一次桎梏住唐夕木的兩肩。
“夕木,你沒有喝對嗎?夕木……你還記得我對嗎?”
唐夕木好似十分不願的扭了扭被司凜夜桎梏的肩頭,卻是發覺沒什麼作用,他根本就掙不開,索性也不再掙紮,開口道“我還沒碰,大哥哥就把那壺摔了,我如何喝的了?那麼好看的酒壺,你說摔你就摔,簡直暴殄天物。我不想理你了,你放開我!”
唐夕木後麵說了什麼,司凜夜都好似未曾聽見一般,他隻聽到了,唐夕木說,他未曾飲下瓊玉酒。
唐夕木眼下賭氣,也不再理會司凜夜,司凜夜才想起一旁的瓊玉壺,堪堪的回首望去。
然而……此時那所謂即使是有緣人也要幾斤千難萬險才能求得的瓊玉酒,順著瓊玉壺上的裂痕,流失儘了。
這世間,再也沒有瓊玉壺,也再無瓊玉酒,這世間,再也沒有能夠解至情之人悲苦之物。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使人的時光倒流一般,在夢境中照著自己的心意實現。
……
司凜夜一歎,心中不知作何念想,半晌才又上前拍拍唐夕木的肩頭,輕道“夕木,莫要生大哥哥的氣了,大哥哥還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總歸唐夕木也是孩童心性,那瓊玉壺他也隻當好看罷了,並未當真喜歡到哪裡去,聽聞有故事聽,便又賭著氣點點頭,隻道“若你講的不好聽,我便再也不跟你好了!”
司凜夜一聽,便被唐夕木這模樣逗笑了。一個昂藏七尺的大男兒,卻如同一個幾歲幼童一般於他置氣,當真是可愛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