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鼓響,全軍都動了起來,呼喝傳令聲此起伏彼,不多時,所有的車駕都前點起了燈。
稍傾後,又兩聲鼓響,大軍出動……
……
一群亂兵被驚的駭然變色。
好好的喝著酒,城門就被雷劈了?
還劈的那麼準,恰好就劈到了門上。
這要再差上那麼半點一絲,就劈到耳房上了。門房一塌,哪還有自己等人的命在?
難道是因為跟著劉慧汪造反,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惡事做的太多,老天爺看不過去了?
十餘號守卒又驚又怕,差點就想跪下來磕幾個頭,給老天爺請罪。
也有不信鬼神的,看著城門欲哭無淚,暗暗發愁。
今夜怕是沒辦法睡覺了……
兩扇丈餘高的大門全被炸的稀巴爛,連帶著堆積在門後,準備用來加固城門和封門的一堆椽檁也燒了起來。
火倒不大,鏟幾筐雪就能撲滅。但問題是大開的門洞又該如何處置?
石製的門框早被炸爛,連兩邊的石牆都被炸出了好大的兩個坑,重新修門定然是來不及了,隻能連夜運土封住。
不然但凡被官兵知道消息,定會趁機來攻。
負責值夜的什長急令手下去城內傳信,又指揮剩下的人,拿盆的拿盆,找鏟的找鏟,準備先把火滅了。
一群人又忙又亂,突聽一個兵卒一聲驚呼“官兵?”
“哪來的官兵?”
“在何處?”
眾人大驚,本能的抬起頭來,四處亂尋。
哪還用的著刻意找?
約百丈外的地方,突然就燃起了數百盞燈火。
再仔細一聽,除了鼓聲,腳步聲,竟還有甲葉抖動的聲響,有如海潮襲岸,聲勢浩蕩。
這得有多少甲卒?
什長頭皮一麻,急聲大吼“敵襲……擊鼓……”
……
胡保宗怕城門上有千斤石之類的布置,急命胡信率數十騎衛搶占城門。
好在胡信有分寸,並沒有急奔,隻是催著馬小跑。
五百米的距離說到就到,守城的賊兵連鼓都還沒有敲響,三十餘黑甲騎兵就已殺到了城門下。
守卒、更夫加起來也才十餘個,身上連半片甲葉都無,哪裡敢攔,聽到馬蹄聲的那一刻,全逃進了城門。
有幾個本想著將門洞內的那些椽木立起來,阻擋一下騎兵,但木頭都還未抱起來,便覺後背一涼……
胡信怎麼也是打過仗的,哪還不知道先聲奪人。離城門還有十多丈遠,他便讓騎兵先射了一輪箭。
接下來,便真如李承誌所料想的一般,胡保宗一馬平川,半點阻攔都沒有的衝進了城門……
……
李時騎著馬,摯著一盞燈籠走在最前麵,邊走邊不停的吹著哨子。
李承誌帶著其餘三人,各牽一匹馱著炸藥的馬,遠遠的跟在後麵。
不時,便見遠處有燈火晃動,哨聲迭起。
這是來接應的塘騎表示馬上就會到的意思。
“就這裡吧!”
李承誌看了看,發現已離城超過了半裡,不用擔心被大軍裹挾,便讓李時停了下來。
然後他又左右一看四處全是密密麻麻的燈火,正快速的往安武城靠近。
城門口火光大作,人頭攢動,分明是胡保宗已控製了城門,大軍正在進城。
就連城頭上,竟然都已升起了代表已控製城牆的紅燈籠。
胡保宗的動作不可謂不快。
李承誌又歎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該說自己的運氣好,還是敵軍太弱?
但凡城門守卒稍稍儘職一些,在城垛上留個人盯守,今天這城門也斷然是炸不開的。
炸開一截城牆倒是有可能,但肯定沒有這般輕鬆,說不定就得炸上兩三回。
也定然會驚動賊兵。守軍一旦有了防備,儘起兵力阻擊,兩方便是一場苦戰,在那豁口處倒下上千具死屍都是少的。
哪會如現在這般,敵軍守將怕是褲子都還沒提利索,胡保宗就已進了城?
李承誌估計,以賊兵的士氣和戰力,這城最終定是能攻占下來。就看最後雙方死傷會如何了……
正思量著,李承誌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馬鈴聲和車輪聲,下意識的轉過頭。
數輛雙駕馬車,足足掛著二三十盞燈籠,最大的一盞足有一米方圓,立在近兩丈高的旗杆上,散發著腥紅的光芒。
竟是李鬆親自趕著帥駕來接應了。
“這裡!”李承誌招了招手。
李鬆跳下車轅,快步跑了過來,直挺挺的往下一跪,顫聲說道
“下次若是再有這等險事,可令仆等前去……郎君萬萬再不可輕身犯險……”
你當我很想冒險嗎?
李承誌輕輕吐了一口氣。
若不是涉及到十數萬流民的生死,他怎可能這般早就將這東西拿出來?
好用倒是好用,但一個不好,便會招來大禍……
李承誌沉吟半晌,又沉聲說道“今日之事,半個字都不能往外吐,便是我父那裡都不行……”
“仆曉得厲害!”
李鬆應了一聲,又轉過頭來,盯著剩下的那四個,聲音又冷又硬“你們呢?”
彆說其他三個,就連李彰都隻覺心裡一寒,好似但凡遲疑一絲,李鬆就會抽出刀來,將他這個親兒子一劈兩半……
這幾個哪還不知如何做?
四人齊齊的往下一跪,沉聲應道“郎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