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汪放下銅牌,又看了看那一眾頭目。
大敵當前,手下竟無一個可戰之將,到頭來,還是要靠李文孝?
他一萬個不情願,但也知道,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劉慧汪一聲輕歎“大將軍來了沒有?”
為首的一個年輕和尚恭聲回道“秉法王,已派人去請了……”
頓了頓,年輕和尚左右看了一眼,又直挺挺的往下一跪“法王,臣請治李文孝用兵無方之罪……”
隨即,後麵竟嘩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群,皆是異口同聲的說道“臣請治李文孝之罪……”
“治罪?”劉慧汪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怎麼治,內訌麼?”
“斷不會內訌的!”和尚朗聲回道,“法王深孚眾望、赫赫之光有如皓日當空,數萬義師儘是法王之信徒,隻要法王一聲令下,儘皆跪伏。
能聽從李文孝之號令者,也就李氏那兩千餘私兵。何況隻等李文孝入帳,臣等便能將其擒獲,群龍無首之下,區區兩千李氏私兵,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然後呢?擒了李文孝,仗該由誰來打,你麼?”
劉慧汪悠悠一歎,“法能,若是你等敢言遇到營外那白甲兵,定能戰而勝之,我便如了你等的意……”
戰而勝之?
法能咬了咬牙,眼中冒出一絲死誌,雙手合什,突然就拜了下去“若是法王能駕臨陣前,遑論那李承誌,便是奚康生,臣等也定能一戰勝之……”
法駕親臨?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劉慧汪的瞳孔微微一縮,雙目如電,冷冷的看著跪在堂下的僧官軍將。
二十多號殺人如麻、滿手血腥的凶殘暴戾之輩,卻是連頭都不敢抬。
論殘忍,他們這些人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個劉慧汪。
叛軍中為何活剖獻祭成風?
隻因法王久病不愈,需生食活心……
因忤逆劉慧汪,被在帳內堂前活祭的僧官軍將,也不是一個兩個。
若劉慧汪真如眼前這般病懨懨、文謅謅,說一句便要喘兩下的模樣,又怎可能降伏十數萬的流民,數萬大軍?
要不是實在已無退路,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如此逼宮……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三次四次,李承誌次次都勝的那般詭異,義師攏共兩萬餘精銳,卻有三成已折在了那李承誌的手裡?
這些人再蠢、再白癡、再狂妄,也明白若是用常法,根本勝不了那白甲軍。
今日的目的也並非要真的想治李文孝用兵無方、葬送三成精銳的大罪,而是想斷了劉慧汪的後路和依靠,逼著他法駕親征。
以他在亂民中的威望,以信徒誓死如歸的狂熱,隻要劉慧汪敢拚死一戰,定是能在李承誌與奚康生合圍之前,拚出一條活路來……
看劉慧汪久久不語,法能抖的越來越厲害,頭上的冷汗越滲越快……
正當他以為自己必死,說不定便是被活祭的下場時,突聽劉慧汪一聲輕歎
“該親征的時候,我自然會親征,但不是現在。爾等莫要再多置喙,等我與大將軍商議後,當會定出萬全之策……”
一眾僧官和軍將心如死灰。
萬全之策?
難道不是你怕死的托詞?
既然這般惜命,何必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