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的就跟吃了大力金剛丸似的……
心裡罵著,李承誌急聲給李時下著令“告訴那慫貨,還不到我露麵的時候……”
並不是他想往下拖。
該布置的已全部布置好了,就是現在放李韻進去,也已沒什麼問題。
李承誌想觀察觀察李韻,從而推斷奚康生對自己到底抱的是什麼樣的態度……
李時應了一聲,打馬就走。
看李時態度謙恭,李韻並官兵也以為這些白騎都是李承誌的屬下。再加離著二十餘丈,天色也已發暗,就連楊舒和張敬之也沒發現李承誌就藏在塘騎之中。
李承誌還不能露麵?
胡保宗悚然一驚對啊,天都還沒黑,城下也未有交戰聲傳來,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李承誌還沒有擒殺劉慧汪……
想到這裡,胡保宗又猛的生出了一些膽氣,用力的將腰挺直。
李韻被氣的咬牙切齒。
胡保宗根本就沒有主動來見他的意思,明顯就是在拖延。
什麼意思,這是在給李承誌爭取逃脫的時間?
那你倒是逃啊?
細作未發信號,表明李承誌的白甲營還好好守在城下。
既然不逃,那為何不繼續打?
那劉慧汪都成強弩之末了……
難道是準備放走餘賊,引誘官兵大舉追敵之後,李承誌才會逃?
簡直是愚蠢透頂……你以為奚康生是那麼好糊弄的?
李韻生著悶氣,伸手入懷,掏出一塊令信丟給親衛幢帥“給胡保宗,讓他來見我……”
幢帥快馬而去,沒幾息就奔到了胡保宗麵前“胡校尉,都督有令,要召你問話……”
說著又把令信遞給了他,上麵刻著八個小字岐州刺史府·都督李!
胡保宗一聲冷笑。
就算你是關中鎮守府的州統都督,也督的隻是岐州,與我涇州又有何乾?
還“召”?
召你娘……
心裡暗罵著,胡保宗沉聲回道“恕保宗甲胄在身,不能全禮……也勞將軍替我問一問,李都督率軍來我涇州,所為何意?”
幢帥都被驚呆了。
這胡保宗竟是見都不想見李刺史一麵?
除了平亂,還能有何意?
胡保宗這是一點臉皮都不要的想裝聾做啞了?
“胡校尉,李刺史乃是奚鎮守親封的西路都督,岐、涇兩州均受其轄製,視軍情可調遣兩州一應官吏、軍民……”
意思是彆說你,連胡始昌都要聽李韻調遣……
“哈哈……”胡保宗竟笑出了聲,將令牌丟給幢帥,“自己看……”
看什麼?
幢帥本能的一低頭,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胡保宗問大軍來此是何意,原來是李都督拿錯了令牌?
也怪自己,接上就來,竟沒仔細看?
幢帥暗惱著,又一抱拳“胡校尉稍等……”
話音剛落,又催著馬跑回了官兵大陣。
又能拖不少時間……胡保宗暗自得意,本能的往後看去,但不知何時,身後竟多了個人?
胡保宗被嚇了一跳“你走路不帶聲的?”
罵了一句,他又高興的說道“李韻竟給錯令牌了?又能拖一陣……”
“你得意個屁?”李承誌低聲罵道,“要是真拿來西路都督的令信,你怎麼辦?”
胡保宗猛的一愣,就跟凍住了一樣。
還能怎麼辦?
再不聽令,李韻敢在陣前斬了自己……
隻是瞬間,胡保宗的額頭上就滲出了冷汗“那如何是好?萬一他要搶功,要搶著抓劉慧汪怎麼辦?”
一旦首功旁落,胡家還消彌哪門子的禍事?
等著被問罪吧……
“彆慌……”李承誌稍一猶豫,還是說了實話,“劉慧汪已經隨胡騎逃了……”
不等胡保宗嚇的跌下馬來,他又肅聲說道,“不過你彆急,我已讓李豐和皇甫讓去追了,並下了死令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胡保宗猛鬆一口氣,心中又生出一絲暖熱。
李承誌有多惜兵?
就算還沒到當成命根子一般的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要不是為了胡家,他怎可能給白騎下這種不計折損的死命令?
他正要說兩句感激的話,又聽李承誌低聲說道“那幢將又來了……你不要慌,該怎樣就怎樣,李韻就是想到城下,或是要觀敵營,你一概答應他……”
不答應又能如何?
什麼叫都督?
意思就是所轄製範圍內,隻要還喘氣的,都得聽他的命令……
其實李承誌早就想到了奚康生能派李韻來,又怎可能不給李韻下放相應的權限?
也幸虧胡保宗一時情急,才沒想到這一點。
不點醒他,就是想讓他迸發勇氣,儘可能拖延時間。
當然,也很危險。就如方才,胡保宗差點就沒命了……
所以李承誌才會心生愧疚,說騙胡保宗這樣的老實人,壓力著實有些大……
“那他還是要搶功勞怎麼辦?”胡保宗恨聲問道,“這都臨門一腳了……”
意思城下的叛賊都已被李承誌打殘了,李韻卻來摘桃子了?
“那有那麼輕鬆?”李承誌輕聲笑道,“忘了告訴你,劉慧汪雖逃了,但還留了個替身,此時正在城下召集亂民,齊呼‘往生極樂’……據城上講,足有五六萬……”
往生極樂,還是五六萬?
一想到那些叛軍前撲後繼,狂喊口號往上撲的場景,胡保宗的臉色就不由自主的一白。
怪不得李承誌沒有發動最後的攻勢,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胡保宗臉色一冷,看著不遠處的李韻說道“那就讓給他……”
李承誌沒說讓,也沒說不讓,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又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幢帥去而複返,將一枚令信,還有一封手書一起交給了胡保宗。
其實都不用看,想也能知道那幢帥不敢說謊,李韻這西路都督定然是真的。
“是保宗失禮了,真是該死……請將軍代為轉告都督,容保宗先行收攏兵卒,至多半刻,就會去向都督賠罪……”
幢帥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怎麼這麼慫了,剛才不是挺剛的麼?
看幢帥離開,胡保宗轉過頭,臉色陰沉的對李承誌說道“這李韻,還真是衝你來的?”
李承誌被嚇了一跳“那文書裡寫了?”
要不要這麼武斷?
你奚康生連我長什麼樣都沒見過,隻憑一絲臆測,就派兵來剿我了?
去你大爺的……
奚康生真要是給李韻下的是這樣的軍令,還詐什麼死,發什麼育?
老子現在就反……
那知胡保宗卻搖了搖頭“奚康生再蠢,也不可能不教而誅,更何況你不但半點錯處都沒有,更是有大功……”
胡保宗頓了一下,又說道,“是我自己猜的……那文書上寫,令李韻固守隴山,阻截潰敵,而下令的日期就是三天前……你想,李韻放著隴山不去守,卻在你營外守了三天,又是派細作,又是在你麾下買通內應的,這不是衝你來的,還能是什麼?”
李承誌猛的一愣。
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都到什麼時候了,竟無人防守隴山?
豈不是說,根本不用李鬆跟著胡騎往外溜,也根本不用宋禮深買通蕭關守將,讓白甲營從蕭關以北遁入隴山。
隻需李承誌一個命令,李鬆現在就可以走?
還有這李韻也太奇怪了,放著隴山不守,拚著違抗奚康生之令,專程來對付自己了?
不,不對,要真是來對付自己的,又怎會將這軍令拿出來給胡保宗看?
傻子也知道姓李的和姓胡的穿的是一條褲子……
還有之前,既然有令信,為何不提前拿出來?
見到“西路都督,節製涇州”之類的軍令,給胡保宗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攔。
不然就是胡家先反了……
感覺這李韻反像是在替李承誌拖延,更像是李承誌肚子裡的蛔中一樣,竟幫他配合的天衣無縫?
怎麼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這李韻,太古怪了……
隻是瞬間,李承誌的心思轉了好幾轉,眼神猛的一凝,急聲朝胡保宗說道“你應付著,也不用刻意拖,我先回去布置……”
剛調轉馬頭,他又停了下來“忘了告訴你,你叔祖給我封的是蕭關都尉,而且還是雙封……時間是正月初八,授我令信的就是你,彆說岔了……”
胡保宗狂喜。
所謂的雙封,意思就是既是涇州的官,又是高平鎮的官。
再說直白一點必要的時候,李承誌完全可以不用遵守關中鎮守府的命令,比胡保宗這個郡尉還要逍遙自在。
當然,這也與蕭關一直都是由高平鎮軍代為鎮守有關,不然但凡換一個官職,李韻讓他跪,李承誌就絕不能站著……
這也是李承誌剛剛才想明白的,也不得不說都是一群老狐狸。
究其原因,胡始昌是怕奚康生以勢壓人,以大欺小,徹底壓服李承誌。
到那時,他這個涇州刺史,就徹底沒有半點活路了……
“我記往了!”胡保宗飛快的點著頭。
李承誌交待了一聲,轉身就走。
看他這麼急,還以為出了什麼變故,李時飛速的跟了上來“郎君,可是要發動了?”
發動個毛線?
先把這李韻搞清楚了再說……
“先不急!”李承誌沉聲說道“即刻回營,把那李遵給我請過來,我有事要請教……”
李遵是誰?
李時竟有些恍惚,想了好一陣才記起來,是被奚康生派來傳過假軍令的那一個。
好像還是李韻的堂弟?
怪不得郎君會用“請、請教”這樣的字眼?
隻以為為了應付李韻,李承誌才要急著見李遵,李時沒有多想,恭聲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