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趁二人愣神的功夫,李承誌奪門就跑。
門一打開,就能看到郭存信就站在祠堂門外的台階下,再往後丈許,才是張敬之。
這兩人明顯是怕李始賢與郭玉枝誤會,所以才有意離了那麼遠。
郭存信打著哈哈“乾坐著太無趣,我便提議帶二兄在府裡遊賞一番,哪知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
李始賢雙目暴突簡直放屁?
牌樓上那麼大的“李氏先廟”四個字看不到?
遊到哪裡都不可能遊到祠堂裡來,這兩個分明就是故意的。
什麼意思?
怕我李始賢會對承誌不利?
扯什麼鳥蛋,這是爺爺的親兒……
看李承誌暗暗舒氣的模樣,李始賢逾發覺得不是滋味感覺兒子與舅弟,以及舅弟的舅兄才是一夥的,自己這親爺親娘倒成了外人?
“懷德莫怪,我與留實確實是無心……”張敬之也笑吟吟的幫著腔。
爺爺信了你的鬼……
李始賢皮笑肉不笑的回應著“奉直兄言重,是我怠慢了二位才對……也是怪我,思兒心切,拉著承誌多說了幾句……”
多說了幾句?
郭存信瞄了瞄郭玉枝手裡的木杖好一個思兒心切?
自己與舅兄若是來晚一點,李承誌即便不被打折腿,估計也得挨兩下狠的……
正腹誹著,隱覺頭皮有些發涼,郭存信本能的抬眼一看,恰好迎上郭玉枝冰涼的目光。
他冷不丁的一個激靈,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姐……姐姐……”
“郭存信,你好的很呀?”
郭玉枝將木杖放到了供桌上,又冷冷一笑,“不急,等哪日得閒,我姐弟二人再慢慢敘舊……”
郭存信都快氣哭了。
這分明是拿兒子沒辦法,轉而想把仇記到了自己這個兄弟頭上……
李承誌,舅舅被你害慘了。
不知道你娘是老虎麼?
……
不論如何,哪怕在座的幾位皆知李氏族人到底有沒有死,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一下的。
宴席上的不但是素席,連湯也是素的,酒更是連影子都無。
幾人都吃的寡淡無味,唯獨李承誌……
他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大口大口的吃著水煮菜,喝著沒有半點油腥,連鹽都沒放的素湯。
委實是軍營中的時候,苦味比鹹味都要重的硝鹽將他吃怕了。
再加從戰場上繳獲的死馬、死驢死騾等不算少,人人都愛吃,他又不好開小灶,也隻能跟著一起吃。
一來二去,猛然間見頓素食,就跟山珍海味一樣……
看著看著,郭玉枝的眼淚又下來了。
都餓成了這般模樣,可見往日裡受了多少罪?
可憐剛一入門,好飯都還沒吃上一頓,就差點被自己和夫君一頓好打……
郭玉枝紅著眼,顫顫巍巍的給李承誌盛著湯,但越想越是心酸,淚珠就跟散了的珍珠一般,一顆顆的落進湯盅,碗裡……
這是生怕自己吃的太寡淡?
李承誌接過了碗,剛要往嘴邊送,猛聽郭玉枝一聲悲愴“娘不問了……”
李始賢都被驚呆了。
夫人竟然改性了?
李承誌狂喜。
彆看他老神在在,那是因為裝的好,其實早就忍不住要撓頭了。
他很清楚,要是連父母都說服不了,日後的羈絆絕對少不了……
但牙都還沒呲出來,又聽郭玉枝一聲冷哼“隻是今夜……有能耐你永遠彆回來……”
李承誌的臉猛的往下一胯……
彆說他,就連郭存信都替外甥發愁自己這姐姐,真心不好對付……
雖各懷心事,但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席間並不見沉悶,氣氛很是和諧。
直到子時,宴席才散。
郭玉枝將李承誌領到東廂,又抱著他痛哭了一場,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看著淚眼婆娑的郭玉枝,再看看滿臉躊躇的李始賢,李承誌心裡陣陣滾燙。
如此父母,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這若是和平盛世,娶幾房妻妾,生幾對兒女,賺點小錢,或當個小官,再陪著父母慢慢老去,豈不美哉?
但可惜,此時偏偏是中國史上少有的亂世中的亂世?
想要不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那就隻能自強不息,想辦法成為有資格握刀的那個人……
任重而道遠……
李承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等李始賢和郭玉枝轉過耳門,消失不見,他才關上了房門……
……
東坊,刺史府!
已是子夜,但刺史府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護衛多的能壘成人牆。就連牆頭,房頂都隱見穿甲的士卒。
不怪達奚小題大作,而是白日裡的那一幕委實將他驚的不清。
城牆腹中竟都能藏人?
天知道城中是不是還有餘孽……
親自巡視了一遍,見各處無礙,達奚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進了府衙。
各處都亮著燈,包括奚康生臨時歇息的房間。
達奚稍一沉吟,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裡麵傳出奚康生沉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