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方圓足有三十平方公裡的一座螢石礦,即便被風吹的再碎,還是會在地表上留下不少痕跡。
剛過正午,李豐就派人回報,說是發現了許多如郎君所說的,那種花花綠綠的石渣。
李承誌大喜,當即就令全營出動。
一營守寨,四營挖礦……合黎山下人多的就跟螞蟻似的……
看著堆積在眼前的熒石越來越多,李承誌渾身上下的三萬六千個毛孔都在笑。
就說麼,上千年來,誰都不知道這裡有這樣的好東西,怎可能不便宜自己?
發了……真的發了……
彆說杏果大的夜明珠了,最大的一顆,足足有籃球大,雕出一顆夜裡能發光的碧玉西瓜都夠了。
李承誌努力的壓製著興奮,低聲給李鬆交待道“明日我先走一步,你後麵想辦法派人,將這東西運過來,能運過黃河即可……”
以李鬆的能力,不管是扮胡人也罷,還是扮商隊也罷,也就隻能運到隴東了,不然十之八九就可能露餡。
但隻要能到隴東,就等於進了自己的地盤,李承誌再想辦法運進關中,接下來找玉石工匠雕磨,以及如何賣出去,賣給誰等等,都不算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他又給李鬆交待了一些如何采挖、如何動輸,以及防破損的細節。
等交待了個大概,天也近黑了。
數千士卒護著兩輛馬車,不緊不慢的回營。
這兩車之中,全都是拳頭大以上的熒石晶體,什麼顏色的都有。光是帶綠的熒石,足有半車。
不過都是原始礦石,還要篩選挑揀,肯定雕不出這麼多的夜明珠。
但隻要能雕出半車的三分之一,李承誌做夢就能笑醒……
……
夕陽西下,月上枝頭。
山下刮著微風,胡楊樹隨風搖曳,樹影忽大忽小,忽長忽短,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
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這座氈帳是李鬆這幾天才從一支盧水胡部落那搶來的,所以味道有些重。
不過很大,足有上百個平方。
裡麵剛燃過柏枝,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倒不是李承誌嬌柔,連點羊膻味都受不住,而是用來防蚊子的。
越是水草茂盛的地方,這東西就越多。
要是不燃些煙,不說人會被叮成什麼樣,那燭焰炸的就跟放炮仗一樣,不大的功夫,燭台下就能落一堆。
除了蚊子,還有虻。
好家夥,拇指大的牛虻見過沒有?
比蜜蜂還大,一嘴叮下去,不出半刻人臉就能腫成豬頭,保證親媽來了都認不出來。
被咬隻是其次,這東西還會傳染寄生蟲病。
李承誌千交待萬囑咐,讓李鬆謹記,不管是營中士卒,還是過兩月就會被運來的流民,統統不許喝生水、吃生食。
而且不到萬不得已,比如鬨糧荒的時候,堅決不得食用病死的牲畜。
開什麼玩笑?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一場普通的痢疾,就有可能讓一家滅門。
還有就是旱獺,營地四周到處都是這玩意,那個多的呀……還不怎麼怕人。
這種家夥不是一般的肥,吃起來還賊香……
李承誌知道可能禁不住,但他還是要說除非餓死,否則就絕對不能吃。
白甲營可不像牧民,一死隻死一家,真要染上鼠疫,就等著絕營吧……
交待了一些瑣事,李承誌又開始挨個秘授機宜。
四尺長的方案上擺滿了紙張,有圖有字。
對麵坐著李鬆,瞪著眼睛豎著耳朵,恨不得把李承誌說的每一個字都刻在腦子裡,神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要多鄭重有多鄭重。
李承誌抓著一枝比食指還要稍粗的鉛筆,邊給李鬆講解著,邊畫著圖,並將一些要點記錄了下來。
彆奇怪,石墨雖不常見,但並不是很難得,而且比起煉鋼鍛鐵,造幾支鉛筆就輕鬆多了。
也就是沒時間,不然李承誌肯定會看著李鬆等人,將這些圖紙,這些要點全部記得滾瓜爛熟,再燒了圖紙之後,他才會放心離開。
但很可惜,最遲明日一早,他就必須得走了。
無奈之下,李承誌也隻能拆中一下先寫出來交給他們,等這些人記熟之後再行銷毀。
也並非是將所有的知識教給每一個人,光是煉礦、煉鋼、鍛甲這三種工序,他就分成了三部分,每個人隻教三分之一。
比如李鬆,李承誌隻將如何煉焦、如何配製煉礦、煉鋼時的催化和助熔劑等方法教給了他。
第二個是李亮如何燒製耐火磚、如何製坩堝、如何將礦石煉成具有生鐵屬性的塊煉鐵,或是用炒鋼法一炒到底煉成熟鐵,再用坩鍋將二者中和成鋼。
剩下的一些技術含量比較低的工序,比如起爐、燒煉、鍛錘、切割等,則全都教給了老鐵匠。
這樣做的壞處很多,導致效率低下是肯定的,而且李鬆和李亮這兩個人隻要有一個不在,這鋼就煉不起來。
好處隻有一點防止泄密,更或是發生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那一幕背叛!
人心最是經不起試探,李承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防患於未然的好。
總比有一天讓他含淚清理門戶的強……
除了煉鋼,便是製硝了。
李承誌想了又想,考慮了不得考慮,最終還是不敢在他不親自盯著的情況下,讓李鬆、李亮等人造火藥。
哪怕隻是製硝的方法,都是他咬著牙,在心裡勸了自己一百遍,才下定決心教給李亮的。
這是真正的潘多拉魔盒,完全可以巔覆這個時代的大殺器,李承誌更不想因為自己的貪婪或是放縱,讓這個世界變成地獄……
除此外,便是一些惠民、墾田之類的技術,這樣的知識自然是學到的人越多越好,李承誌乾脆將百多個軍官全召集起來,上起了公開課。
講的有些雜亂,基本上是李承誌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但卻極其有用。
比如曲轅犁。
其實並非完全如後世所說,短轅犁是唐朝才發明出來的,而是南北朝時期就有。
不過還是直轅,名字就叫”吳人尉犁“,應該是三國時期時從江南一帶傳過來的,與唐朝時的曲轅犁的出處差不多。
將直轅改成曲轅後,李承誌又稍微做了一下改進比如在犁尾加個輪,牛馬耕地時何止省了一半的力。
再比如將犁鏟與犁架設計成分離式,就可以隨時調控耕犁深度。
也並不是他有多淵博,多全能,李承誌覺得,隻要是農村娃,隻要是初中畢業的,看一眼就知道這東西該怎麼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