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康生越想越是暢快,不但不擔心,反而滿臉的幸災樂禍。
緩了好一陣他才忍住笑,佯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滾下去……”
高猛一愣。
什麼意思,就這樣做罷了?
你還真是會見好就收?
他氣極反笑,一聲冷喝“且慢!”
“景略莫惱!”
還以為高猛要翻臉,奚康生臉上掛滿了笑,連高猛的小名都不叫了,指著李承誌罵道,“黃口孺子口無遮攔,景略又何必與他置氣?喝酒,喝酒……”
高猛差點被氣炸你個老賊前幾日是怎麼說的?
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定是棟梁之才……
到了此時,李承誌卻又成黃口孺子了?
這分明就是占了便宜就想跑……奚康生,你要不要臉?
高猛怒道“這才考較了一題就完了?”
一聽這話奚康生倒不急了,隻要不當場鬨起來,高猛想怎麼比都行。
他斜眼看著高猛“還來?”
意思是你就不怕臉被打腫了?
“為何不來?”高猛一指李承誌,“大人有大量,我暫且先不為難你。至多再出題,可不壓韻,也可無律,詩曲駢賦由你。但至多限你廿(二十)息……作的好既往不咎,若是作不好……”
高猛的臉色微冷“哼哼哼!”
廿息?
換成曹值,夠不夠渡出七步?
這還不叫為難?
所有人心裡都是一突高猛這明顯是要翻臉……
也就隻有從頭到尾都在冷眼旁觀的張敬之看出了來點端倪。
感覺高猛不是在生李承誌的氣,反倒像是在和奚康生較勁……
那到底是三題還是五題?
李承誌剛要問話,卻被奚康生給罵了回去“囉裡囉嗦,就說能不能作?”
奚康生以為李承誌又要出言不遜,還伸著手指虛點了幾下。
意思是讓他悠著點,再莫刺激高猛。真要當場翻了臉,對誰都沒好處……
有什麼不能作的?
那麼難的都作了,再難又能難的哪裡去?
怕就怕高猛沒完沒了……
李承誌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郭玉枝哪還顧得上生李承誌的氣,三步並做兩步的走了過來,滿臉都是擔心“莫要再猖狂……我兒可是不日就要去洛陽的……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是低次頭又如何?”
意思在關中無所謂,高猛高肇的手伸的再長,隻要李承誌不犯錯他們也無可奈何,但到了洛陽可就不一樣了。
要是沒把握,覺得廿息太短太為難,向高猛服個軟也無所謂……
“母親放心!”
李承誌嘴裡應者,心裡也在腹誹二十息怎麼也快一分鐘了,再加自己此時狀態正值巔峰,回憶一首詩完全夠用了,哪用的著服軟?
再者我又不是一根筋。便是從高文君這裡論,也肯定不會與高猛硬剛。
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高文君剛剛告訴他堂兄素來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謀定而後動……
能做到這一點的,九成九都是老陰比,但今日的高猛為何如此衝動?
來不及了,隻能事後再琢磨……
李承誌歎了一口氣,略略一拱“請高剌史示下!”
“好!”
高猛指著魏瑜,“先予瑜兒作一首,但不算在題之內……原因你知道!”
還能是什麼原因?無非就是“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未到耳腮邊”的鍋。今夜之後,李承誌定是詩名大盛,若不趁機替魏瑜正名,魏瑜的“胖醜”之名怕是得背一輩子。
李承誌瞪了魏瑜一眼,魏瑜卻笑的牙根都呲出來了。
看他二人此時都還有閒心眉來眼去,高猛臉色一沉“一息!”
我……
李承誌恨不得爆一聲粗口,稍一轉念,舉手一指。
先是魏瑜,而後是天上的雲,其次是園中的花、堡樓之下的石檻,最後一指西山。
隨著他環手四指,詩也來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暖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四下頓時想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就連高猛都禁不住的眼皮猛跳。
哪有廿息,三息有沒有?
而且是信手拈來,好似早已在心中細琢了千萬遍,全詩渾然天成,不露一絲造作之痕。仿佛字字珠璣,妙語生花。
但再看李承誌,不但無半分得意,反而在歎氣?
能不歎氣麼,這可是李白寫給楊玉環的,遍觀詩仙全作,此詩也絕對是上品。
就這樣被這個包子臉給浪費了,簡直是糟蹋東西……
看李承誌竟似在可惜,高猛心裡一動不對,李承誌這詩作的太快了……怕是以前就作好的吧,就如羊深之前出的那題一般……
“這詩不算。”高猛一聲冷笑“詩雖極妙,但莫以為我聽不出來你這詩送給誰都合適?”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詩都不行,擺明了是在為難李承誌。
生怕李承誌沉不住氣,郭玉枝也罷、李始賢也罷,郭存信也罷,都又急又慌的給他使著眼色。
李承誌暗暗一歎。
既然都已決定立身揚名,而且今日這機會也確實難得。至少短時間內再想碰到這種高官貴胄滿堂,且極為應景的場麵怕是不太容易,索性就多做幾首。
如此一想,心中的怨氣竟消散了不少。李承誌笑吟吟的問道“那高刺史覺得如何才合適?”
“自然要應景才行!”
高猛冷哼一聲,看了看魏瑜的穿著與打扮,沉吟道“朱裙、五絲、玉符……嗯,就以端午為題,其餘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