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還未回應,元悅反倒先是一聲驚叫“你死……嗯?噗……”
剛一張嘴,發現有些漏風,元悅順嘴吐出一口血水,又驚又疑的問道“你是李承誌……單槍匹馬於萬軍之中斬慕容定的李承誌?”
隨著那聲“噗”,兩顆白點滴溜溜的飛了出來,跌落到石磚上,又骨碌碌的滾到了李承誌的腳下。
這是……兩顆牙?
李承誌一臉懵逼。
高湛更懵逼!
你還真打掉了他兩顆牙?
壞了……
打破嘴和打掉牙可完全是兩個概念,這李承誌今日說不得就會有些乾礙……
他猛一揮手,招過了一個家臣“速速回府,去尋三姐,記往,是三伯家的大姐……嗯,等等?三姐此時定然在宮裡,你直接去昭陽殿(皇後正宮)……”
說著他又回過頭,交待著第二個家臣“先報洛陽令,而後等上兩刻,再報宗正寺……”
家臣秒懂,猛一點頭,飛快的下了牆……
等親衛走後,高湛猛吐一口氣“放吊籃,將這二位並四個護衛,及道士女冠全吊上來……”
……
皇宮,昭陽殿。
自東漢時,這裡便是皇後處理後宮事務之所,一殿三堂。正堂便是昭陽,之東是含光殿,為皇後召見嬪妃內臣、飲宴聚會、聽經講學之處。
之西為供皇後起居或小憩之地,因前後的金鑾大殿和後妃寢宮都離的較遠,風吹的通透些。再加樹高蔭濃,相對要涼爽許多,便得名涼風殿。
剛罷了晨議,天也越來越熱,空氣更是潮濕。高英不願去後宮,便留在了此處。她又將高文君也召了過來,順便說說話,聽聽琴。
自元恪的生母,也就是孝文皇帝的高皇後起,高氏女美豔之名便聲動朝野。兩姐妹一般的豔麗,五官足有七成相像,稍有些差彆的是那兩道眉毛。
高文君是峨眉如月,秀而且柔。高英則是劍眉斜飛,英氣逼人……
似是起的太早,高英懶洋洋的側臥在高榻之上,單手支著粉腮,眼中也無焦距,不知在想著什麼。
頭上隻挽了個簡髻,一頭青絲又亮又長,如一道黑瀑直垂而下,鋪滿了半個床榻。
玉體橫陣,膚色如玉,修長曼妙。身上隻披著一層紗衣,從上到下若隱若現,就如亭亭玉體,宛似浮波菡萏,輕紗遮嬌輝,隱處露微微……
簡直熟透了!
身側立有四個宮婢,各持一柄半人高的雉羽宮扇,輕輕的給她扇著風。高文君端坐堂中撫著琴。
彈的是陽春白雪,曲子雖好,但已不知聽過多少遍,高英也就沒有了多少興致。一半心思聽著琴,一半心思發著呆。
一曲彈罷,本要高文君停下琴過來與她說說話,但還未出聲,曲風突然一變。
不似陽春白雪那般急促緊湊,有時會讓人聽的焦燥不安。此曲很是舒緩,仿佛置身於空山幽穀,恬靜自然。
又好像帶著一點幽思……
高英頓時來了點興致,半坐起了身。無意間一瞥,卻發現高文君嘴角含笑,眼角含春,眼中竟還帶著幾分媚意。
再一聽這琴聲,高英止不住的就想冷笑一聲你這一副思春的模樣,還真是應景啊?
等彈完最後一個音,高文君竟忘了換曲,呆呆傻傻的坐在琴後,腦中滿是李承誌的身影。
郎君該是快要入京了……
正發著呆,突聽耳邊一聲冷笑“想他了?”
高文君猛的一顫,抬頭一看,竟不知堂姐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她臉色一紅,猛的低下了頭“沒……沒有……”
“沒有?”高英冷哼一聲,“琴乃心聲,當我聽不出來?”
身側還有宮女在,她也不好過多訓斥,表達了一句不滿後又轉過了話題“曲子倒是很好聽,新創的?”
不問還好,一問高文君的臉更紅了“不……不是我,是他……他創的……”
妹妹口中的他,還能是哪個他?
高英的兩隻眼睛差點瞪飛出去“他還會創琴曲……怎可能?你自己彈的,自己聽不出來?
此曲雖然靜嫻淡雅,但隱有幾絲相思之情,更暗含許多故少離家的思念之苦、幽傷之意……他才幾歲,更是自幼就長在家中,有何可思念幽傷的?”
高文君想了想,隻好答道“妹妹也不知,但確為郎君所創……”
她是真不知。
幫他譜好曲,第一次彈給他聽的時候,郎君確實如姐姐所說的那般滿麵黯然,神思幽往,就如真的想家了一樣。
但那時,分明就在涇州啊?
看高文君的表情,高英好不驚訝妹妹真未說謊,此曲果真是那個李承誌所創?
她又隨口問道“此曲何名?”
“美麗的神話……”
高英差點被一口口水給嗆死。
先不論此曲高雅與俗,至少是極好聽的,竟取了這樣一個直白之名?
大兄不是稱那李承誌文才極佳,詩才更是天下翹楚麼?
高英又想起了堂兄高猛信中所言,越想越是驚奇“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高文君愣了愣,想起李承誌調笑魏瑜的一句戲言,臉色又是一紅。
正不知如何說,聽殿外的宮娥報道“殿下,有高羽林的仆臣入宮,來尋三娘子,說是有要事要稟報……”
“三弟?他今日不是當值麼,能有什麼要事?”高英雙眉輕皺,“有無說過是何事?”
“說過!”宮娥的臉上露出一絲狐疑,“說是從涇州來了個姓李的少年將軍,在城外與汝陽王起了衝突,似是將汝陽王打傷了……”
郎君打傷了汝陽王?
高文君一驚,許是起的太猛,眼前一黑,腳下竟有些站不穩。
“慌什麼?”高英扶了她一把,又嬌聲斥道,“三弟再少不更事,也知孰輕孰重,真要事關重大,哪會派人來給你通風報信?”
意思是元悅便是受傷,估計也傷的不重。不然李承誌就是該下獄下獄,該問罪問罪,怕是被斬了,高文君都聽不到半絲風聲。
高英微一沉吟,又一聲輕喝“予我更衣!”
一是她想去看看,這李承誌是不是真有高文君說的那麼好,真有大兄高猛信中所稱的那般,是個奇才。
二則是,若按大兄之意,這李承誌與高家還是有些妨礙的。所以若是乾係不大,那元悅傷的不是太重的話,就順手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