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突然就升官了?
李承誌料到會有嘉獎,但沒料到這般快,更賞的這麼重。
千萬彆小看隻是升了一級。除非軍功,餘者便是積年老吏偶立新功,大都也要熬足三年任期再考課,看你這功夠不夠升遷,又該怎麼升。
而李承誌才剛剛上了一天衙而已?
由此看來,兩老頭和皇帝都很拎的清,不是一昧的尊崇儒佛,貶壓術工之學。
國子監博士?
要是專為庶族設立的四門小學博士就更好了,不說搞多少創造發明,費點心培養一些理工之材應該是沒問題的……
李承誌心裡轉著念頭,鄭重其事的往下一拜“謝過寺卿與祭酒……”
本想著兩老頭怎麼也該客氣一下,但彎了半天腰,上麵竟連個吱應都沒有?
抬頭一看,崔光與劉芳一個默然冷笑,一個恍然大悟,皆是直戳戳的盯著李承誌。
李承誌一臉愕然又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奶香、果香、飴香、蜜香……
李承誌身上現在是什麼味道,他們覲見皇帝時,式乾殿裡飄的就是什麼味道。
怪不得皇帝攔著他們不讓進?
李承誌,可以啊,不聲不響就乾成了這麼大的事?
崔光雙眼微眯,似笑非笑“昨日竟忘了問你,你說要賺點小錢,憑的是何營生?”
還能是何營生,當然是賣冰啊……
李承誌總覺的這老頭看他的眼神不對,稍一思量,悚然一驚。
對啊,賣冰?
八成是皇帝已下詔減冰了。但問題是,這兩老頭怎麼知道和自己有關的,難不成能掐會算?
也沒什麼好慌的,自己隻是製了一塊冰而已。是高湛拿去獻給皇帝的,任怎麼猜,也賴不到自己頭上才對。
李承誌泰然自若的回道“下官從道籍中研出一法,可夏日以硝成冰,便想以此做些消暑的零嘴,賺些零用……”
劉芳和崔光猛的一頓。
他們以為李承誌會百般隱瞞,或是抵賴,沒想竟這般痛快?
嗯?
他賣的不是宮裡的冰,而是自製的?
怪不得如此坦然?
“道籍……以硝成冰?”劉芳胡子一抖,“‘燒之可燃,水之則化,可成霜雪,乃真消石也……’的硝石?陶弘景的《集金丹》,你從哪得來的?”
李承誌頓時樂了看,果不愧為飽學之士,不像高湛,一說以硝成冰,就以為是妖法?
“下官看的不是《集金丹》,而是《抱樸子》,其中也有硝石入水成霜的記載。下官又加了點東西進去,所以可由霜成冰……”
崔光奇道“你加了什麼?”
你還真問?
李承誌愣了愣,撲棱著眼皮子看著他“崔祭酒,下官能不能在京中置宅,就靠這點微末本事了……”
崔光都被氣笑了剛還不是說隻賺些零用麼?
害的老夫都要掏錢買你那冰……你這還叫微末本事?
他剛要斥問,猛見劉芳給他使著眼色,又見朝李承誌擺了擺手“嗯,去吧!”
李承誌有些懵這樣就完了?
倒是多問幾句啊,不然我怎麼把自己徹底摘乾淨?
他滿腹幽怨的告退。
等李承誌出了殿,劉芳才解釋道“昨夜起詔時,我特意問過起居郎(記錄皇帝言行起居,屬門下省)陛下傳令下詔前,羽林監高湛入宮覲見過,還給陛下帶了一塊冰……”
崔光恍然大悟“陛下又是臨時起意?”
“八九不離十!”劉芳微微一歎,“先減宮中內侍,後減內宮用度,再減百官膳食,如今又減百官頒冰,陛下還能減什麼?”
崔光不由冷笑“官田、官俸,哪個不能減?隻要無人上奏抑佛收銅,陛下就能一直找到由頭逼迫我等……”
“頭兩年還好,陛下雖偶有急燥,但大致還無紕漏。但自鐘離之敗後,這是一日急過一日?便是你我一心為公,應以民為重,而輕家世,但也應勸諫皇帝徐徐圖之……”
崔光歎道“要能勸的住,皇帝就不會先拿元氏宗室開刀了,沒用的!
放心,陛下雖急卻有分寸兵權大多掌之於與陛下已到五服之外的元氏及八部之後手中,敢有怨言的宗室已被他殺的差不多了。
我等山東諸家也早已成了沒牙的老虎,加起來已連幾千部曲都湊不出來。至於關隴士族……”
崔光頓了頓,又冷笑道,“李輔(隴西李氏第三房)舉族滅門的教訓還不夠麼?看之後的隴西李氏還有哪支敢留在關隴之地?大都求改封地,遷回洛京,才讓陛下放過了他們一馬!
如今的關隴,也就剩楊氏七兄弟能撐撐門麵了。但就如一根藤上的七個瓜,一個倒黴,全都要跟著受拖累,官皆是越做越小,祖產也是越罰越少。再不服軟,離二個李輔也不遠了……”
劉芳一聲哀歎“會出亂子的!”
崔光眼神深遂如星“若不興利除弊,一樣會有亂子……”
……
總覺的兩個老頭滿腹躊躇,還神神叨叨的?
但肯定和自己無關……
李承誌轉著念頭,跑去後衙取了馬。
正值午時,最是燥熱之時。從城內走定是快不起來,李承誌便想著索性從南門出城,順著護城河奔馳回去,還能吹吹風。
看李承誌沒有上銅駝街,而是朝南而去,看樣子是要出城,元悅那謀士有些懵。
幸虧做了應對,不然還真有可能讓李承誌走脫了。
謀士幾聲低呼,頓時有幾拔人從太常寺一側的橫道奔出。有製造意外拖延李承誌的,也有順著牆根狂奔往前,假裝與李承誌巧遇的……
元悅也有些懵。
他看看出了太常寺的李承誌,又看了看毫無動靜的宗正寺門口……
李承誌都要走了,怎還不見四叔有什麼動靜?
難不成是放棄了?
這可是幾百萬金,元雍恨的怕是連殺人的心都有,真就忍下了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