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給了機會,能讓我等搏一搏,旅帥未嘗不是想借機殺殺我等的傲氣。既如此,為何不搏?
再者,看李大等家臣,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並非如旅帥一般,皆是以一敵十之輩。且旅帥答應,隻比尋常戰陣,不用計,更不用火,我等自幼習武,皆弓馬嫻熟,難不成,還比不過一群農夫?”
被元讞這樣一激,一群少年又生出了幾絲豪情。
“對,既無損失,為何不搏?”
“真要敗了,就說明這操典、這軍法確有可取之處,便是苛刻些、辛苦些,某也認了……”
“對,定要奮力搏一搏,最多就是輸而已……旅帥既言隻比尋常戰陣,無非便是步、騎兩陣。我大魏是馬上得來的天下,我等自幼習練騎射,自是最擅馬戰,故而明日應比騎陣為上……”
“好,那就比騎陣!”
元讞一錘定音,“請諸位留下也是此意,且議一議,挑一些騎戰精熟的子弟……嗯,提前散了的那些王八,就莫要喚了……”
餘者齊聲應是……
……
次日,天色微亮,宮禁方開,皇帝就知道了眾子弟要與李氏家臣演戰的消息,元恪頓時來了興趣。
其實許久之前,他就有了想看看李承誌麾下之兵是真有過人之處,還是徒有虛名之輩。
本是要在與元義那一戰中一辯真偽,卻不想被李承誌一把火給燒的潰不成軍。沒看出李氏家臣如何勇武,倒儘見李承誌何等的陰臉詭詐了……
皇帝竟生出了臨陣觀戰的念頭,但讓劉騰、於忠擺駕時,這二人卻站著不動。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劉騰暗歎一聲,拱手勸道
“陛下,臣鬥膽建言隻是百人演戰而已,何需禦駕親臨觀之?
李承誌備受陛下恩寵,驟然高升,已令許多朝臣心生不岔。如今再因此等小事勞動陛下,定會使更多人對其不滿……對其而言,也是利少弊多……”
見皇帝雖顯不快,但臉上卻無多少怒色,於忠心中不由的暗讚了一聲。
若論急智,劉騰還是要勝自己一籌若建言朝臣會對皇帝不滿,皇帝必犯驢脾氣不可不願讓朕去,朕倒非去不可……
但換個說法,稱如此小事勞動聖駕,必然讓朝臣對李承誌暗生嫉恨,皇帝竟就聽進去了?
這難道不是一回事麼?
果不其然,皇帝冷哼一聲,又指著劉騰說道“那就多派黃門登城,代朕觀之。將演戰之經過、結果記錄詳細,予朕呈了來……嗯,傳諭元淵,令他監陣,儘量莫造死傷……”
劉騰應了一聲,當即便派黃門,傳諭的傳諭,登城的登城……
接到諭令,元淵都有些懵。
皇帝這是對李承誌有多上心?
小小的百人演戰而已,竟就讓陛下如此的勞師動眾?
看了看步外的李承誌,又看了看校場內的兩座小陣,元淵暗歎了一口氣,問著元演“依你看,誰勝誰負?”
“依屬下看,怎麼也該是李氏家臣必敗無疑?”
回了一句,元演就如牙疼一般抽了一口涼氣,佯怒喝問著邊上的李承誌,“你予本官說實話,是否就如與元義比陣之時一般,藏了什麼詭計?”
“下官冤枉!”
李承誌指天叫起了屈,“真就隻是普通的步陣而已,除了身上的甲、手裡的槊、胸前的盾、腰側的刀,下官之仆臣再無多帶一樣物事,連弓與箭都未配備,能使出什麼詭計來?”
莫說元演了,就連元淵也是一百個想不通“那你告訴本官,今日若是你李氏仆臣敗了,你當如何?”
“人無信不立,下官自是信守承諾每日好酒好肉,好生伺候……”
見元淵與元演皆是麵露譏諷,一個字都不信的模樣,李承誌話峰一轉,“中郎與衛將麵前,下官自是不敢虛言今日這一戰十之八九,元讞會敗……”
二人眼珠子一突。
委實是李承誌太過自信,讓元淵與元演覺得極其不可思議。
不怪二人如此模樣,且看看眼前的戰陣元讞等人自是人馬俱甲,且是一騎三馬,而李大一方,竟皆是步卒?
若是李大用些詭計,如對陣元義時的毒火之類,李承誌再豪言勝之,元淵與元演自是不會懷疑。
但李承誌口口聲聲稱不會用計,且堅信騎馬的元讞必敗無疑,怎能不讓元淵元演驚疑?
於平地之間以步勝騎?
簡直嘩天下之奇聞,古今未有之……
見二人滿臉不信,李承誌又解釋道“下官也是借機想讓麾下明白以步對騎,並非不可戰勝!
謂之強軍,首重卒,二重士,再重將,器甲次之……這也是下官繼軍容、武技、陣型之後,重點予諸子弟操訓的典目……
元淵猛的皺緊了眉頭。
此言乍一聽之,好似並無不妥,李承誌予麾下以戰演示戰術自然而然。
但後麵對“強軍”的解釋,就讓他一萬個想不通了。
遍觀兵書及先賢、名將所言,有倡首重軍心,士氣的。有重國力、後勤的,也有重器甲裝備,以及重領軍之將的。但第一次聽說,首重兵卒的?
便如虎騎,可謂強之又強,天下無出其右,但到了元義手裡,不照樣不是李承誌的對手。
幸虧陛下見機的快,不然也如元義所率的羽林一般,必潰無疑……
其實是李承誌怕說的太多,鬨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之類的笑話,比如萬一給自己教個強敵出來怎麼辦?
所以故意混淆了概念,顛倒了順序。
他說的這些話,其實連他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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