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穿越之時,甫一睜眼的第一刻,李承誌看到的就是李猿兒和李猴兒兩兄弟。
哥哥在給他擦身,弟弟在給他暖腳……故而於情於理,他對兩兄弟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甚至勝過李鬆、李亮、李彰、李顯……
不過他從未在人前表露出過罷了。
之後兩兄弟跟著他東征西戰,出生入死,三人不似兄弟,勝似兄弟。此時乍聞李聰可能致殘,李承誌隻覺熱血上湧,恨不得將那姓翟的碎屍萬段。
每臨大事有靜氣!
胸中怒火衝天,麵上卻極其平靜。李承誌淡淡然看著綁伏於地的二人,就像看著兩堆死肉。
“翟方、翟清?”
李承誌輕輕一歎,“翟方,就是你怒起傷人的吧?”
“是某又如何?李承誌,你何其不公?”
翟方猛一挺腰,似是要站起身。但剛抬起一條腿,就被李亮狠狠的一腳跺在了腿彎。
直呼主將姓名?
依軍法,隻這一條,李承誌也能治他個斬頭之罪……
翟方悶哼一聲,呲著牙,瞪著泛綠的眼珠,像極了荒野上的餓狼。
“身為主將,卻無容人之量隻因空營之事,便對我等記恨於心,處處刁難,事事打壓,就如今日……”
翟方一指李聰,咬牙吼道,“敢問旅帥,演戰之初,你又何曾言明,與我等對陣之兵,皆是百戰之卒?”
百戰之卒?
李承誌露出一絲冷笑“翟方,敗就是敗了,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卻非要東推西阻?我且問你,涇州僧亂之前,我李氏近十載未出領兵之將,何來的百戰?”
莫說翟方,就連元淵、元演都有些懵。
之前,就連他二人都以為李大等人皆是身經百戰,不然何來如此嚴明的軍紀,如此悍不畏死的士氣?
但從未想過,自李其後,李氏再未出過領兵之將,李氏家臣俱務農於家,到哪裡去“百戰”?
至多就打過涇州這一仗……
如此說來,皆賴李承誌之操練之法?
元淵與元演同時雙眼一亮……
“不可能,某絕不會看錯!”
翟方梗著脖子嚷道,“若非久於陣戰,這瘦候哪來那般毒辣的眼光、嫻熟的武藝?竟每槍都能鉤到我等甲胄接連之處……”
倒是好眼光?
“莫說沒有,便是百戰老卒又如何?某為主將,就是借來虎騎與爾等演戰,爾等也該竊喜才對,何來的不公之說?”
李承誌鉤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翟方,既然敢犯軍法,就要有伏法的覺悟……
本將大人大量,就不計較你直呼本將姓名,不敬上官的罪名了。連你挾憤報複,暴起傷人之罪也不論,就論你不遵號令,不聽約束之罪!
若按陛下欽賜之軍法,此謂‘構軍’之罪,按律當斬。但念你初犯,某隻杖你十杖,你可願服?”
嗯……這麼好說話了,還是李承誌麼?
元演眼珠滴溜溜亂轉,盯著李承誌看了好幾眼,又瞄了瞄元淵。
元淵微哼一聲,聲音低不可聞“江山易改,本性難易……看就是了……”
翟方以為聽錯了,直愣愣的盯著李承誌。當聽到一聲“拿杖來……”,他才反應過來,使勁的伸著脖子,往後陣急瞅。
未參與演戰的虎賁陣中,幾個兵卒急使眼色,為首之人卻有些不知所措。
依李承誌的脾性,翟方今日定該是十死無生,當場被斬。
但就跟見了鬼一般,李承誌竟破天荒的講起了理來,隻是罰了十杖?
翟方若不死,還讓他們如何“義憤填膺”,“暴起嘯營”?
為首之人雙手負於背後急擺了兩下,其餘人等便知,此時不是發動的時候……
眼見李承誌執杖在手,翟方又疑又慌怎就未像相約之言但凡李承誌行刑,必會群起質問,而後伺機而動?
“某不服……”
“隻是十杖都不服?”
李承誌長聲歎道,“看來除非李某跪下來反向你請罪,你才會呼一聲‘服氣’吧?”
譏諷之時,翟方便被按伏在地,三兩下,李睿便扒了他的甲裙。
真打?
翟方往後急瞅,突見有人給他打著手勢,好似在說但凡李承誌刑杖落下,我等必然出頭……
罷了,至多一兩杖,還是能受的住的!
翟方猛一咬牙,低下了頭。
見其突的沒了聲,李承誌好不怪異。
依其方才目中無物、視死如歸的模樣,怎麼也該大義凜然,慷慨激昂幾句才對?
心中狐疑,手中的杖也落了下去。
其餘人不知李承誌為何處罰的如此之輕,但李亮、李睿、李聰等家臣怎可能猜不出?
莫說十杖,但凡杖之後,翟方要還不咽氣,他們敢改姓翟。
似是怕血濺到臉上,李睿甚至扭過了頭。
“咚!”
隻聽一聲悶響,就如木樁撞到了石牆之上,根本不像是打在人身上的響動。
又聽“喀?”一聲,半截杖頭擦著李睿的頭發飛了起來,竟發出“呼呼”的破風聲?
李睿臉色一變。
不是因為杖頭差點砸中他的腦袋,而是因為……他好似聽到了兩聲“喀?”……
回音?
怎可能……
低頭一看,翟方早昏死過去,左腿已極其詭異的姿勢往外撇著,分明是斷的不能再斷……
“廢物東西,這般不經打?”
也不知他罵的是刑杖還是翟文,李承誌扔了半截杖頭,高聲喝道“還不換杖來?”
所有人的臉色無不一變。
元演雙目暴突,不敢置信的看著一斷為二的刑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