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七八顆手雷同樣被甩上城頭。也不管有沒有甩進城垛,幾個身影像狗攆一樣的往遠處跑著。
城頭、門洞耳房內的守卒呆呆的看著漫天的煙花,正驚的不知所措,膽驚心驚。稍一恍神,又有幾顆冒著火星子的東西飛了上來,滾到了腳地下。
“這這是何物?”
一聲驚吼剛剛出口,數道雷光猛的爆開。
雖是黑火藥,但架不住量大,每個足有兩斤往上。再加上有意製的酥脆的生鐵罐、及混在火藥中鐵珠、鐵屑等,經火炸,就如催命的閻王。城頭上頓時被炸的人仰馬翻,慘嚎聲四起。
“我的眼……我的臉……”
“雷……是天雷……”
李承誌貓著腰,像賊似的奔到了石階下,大手一揮“跟我上……先炸城弩!”
皇甫讓飛一般的擋住了去路“郎君且慢,仆來便可……”
“也好!”
李承誌無可無不可的應著,“那我去搶閘樓,去放吊橋……”
皇甫讓頓是傻了眼。
閘樓也不安全,天知道裡麵藏著多少兵?
因為怕炸壞絞盤,導致放不下吊橋,所以不敢用雷去炸。就隻能從唯一的入口強攻……其危險比之搶奪城牆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甫越是猶豫不決,心裡就越恨李豐你個慫貨,被郎君一嚇,什麼都敢答應?
等著被六哥(李鬆)扒皮吧……
窺見李承誌不善的目光,皇甫用力的一咬牙相對而言,攻奪城頭、炸毀城弩相對要安全許多。因為雷還剩許多,在城頭上可以放心用,隻要謹防不要誤傷。
況且被炸了一輪之後,城頭上的守軍已然嚇破膽了……
“仆去奪閘……李孝彥、皇甫忠,率部曲奪牆,帶好所有天雷……李孝先,護好郎君……”
“得令!”
三個披著麻甲的壯漢齊聲一應,有兩個搶李承誌一步衝上了石階,兩什部曲像一群白螞蟻一樣的跟了上去。
剩下的那一什就像看賊一樣,把李承誌圈在了中間。雖無人言語,但用意不言而喻他們就是看李承誌的……
李承誌恨的牙根發癢,手裡的槊槍攥了又攥,終是化做了一聲長歎“罷了,登城!”
李孝先高興的應道“仆替郎君探路!”
說著話,人就搶先一步奔上了城頭。
“一群王八蛋……”
李承誌嘟嘟囔囊的罵著,被十個白甲兵簇擁著上了城頭。
皇甫讓沒料錯。
在雷炸響的那一刻,城上的守卒就被嚇破了膽。
因為無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就如死亡……
即便是學富五車的大儒,也無法解釋“雷”、“火流星”這種現象,何況一群大都是文盲的大頭兵?
也隻能當作天相對待。
當看到穿著白甲的李孝彥、皇甫讓,及一眾部曲奔上來時,這些兵卒還以為是天兵天降。
莫說抵抗,就有不少人跪了下來?
一什護著李承誌,另兩什各行其事一半往城下趕著守卒,一半往城弩底下放著手雷和炸藥包。
不是李承誌裝聖母舍不得殺,而是城頭守軍太多,根本來不及殺。
狗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是人?
一個不好就會適得其反,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攆下城去。
隻要放下城門,待元鷙入城,有的是時間……
城頭是亂哄哄,有的守卒以為得天之僥幸,瘋了一般的城下跪。也有不少心思異動,努力的睜著眼睛,打量著三什白甲兵。
原來不是天神?
但當第一座城弩被炸的飛起之時,這些守卒已無瑕考慮這是人,還是神了。
什麼人,能引來天雷?
不多時,眼能所及的城頭之上竟蕩然一空?
炸藥這種東西放在南北朝,堪稱降維打擊……
李承誌心生感慨,又朝北城角張望著。
天色已然半亮,眼中已能視物。雖還看不到元鷙的大軍,但能看到那輛帥駕已然轉向,正向北城角移動。
委實是太過顯眼,頂上的燈籠竟比沃野鎮的城牆還高。
跑這麼快,也不怕翻車?
轉著念頭,李承誌大聲喝道“去問皇甫,為何還不放下吊橋……”
話都未說完,如狗熊一般的皇甫讓滿身是血的奔上了城頭“郎君,仆無能至極,被門卒毀了絞盤……絞索皆是鐵鏈所製,無法斬斷……”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李承誌張嘴就要罵,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壓了下去。
並非皇甫讓無能,而是沒人想到閘樓裡的守卒竟如此悍勇。
換自己去,九成九也是這般結果。
“打不開,那就炸……要炸不斷絞索,那就炸門,炸橋……”
“是!”
皇甫滿臉羞愧,連聲喝令著屬下搬運著手雷和炸藥包。
等他堪堪奔下城,帥駕已然駛過了城角。
離的太遠,看不清全貌,隻見車上的燈籠串的就跟糖葫蘆似的,火紅耀眼。
來了……
李孝先一聲驚呼“郎君……賊兵!”
賊兵?
那是虎騎才對……
嗯……不對?
李承誌猝然回頭往東,一群兵卒擠過城角,如閘口泄洪般的往西奔來。
距此已不足一裡,甚至已能聽到守卒“殺賊”的呼喝聲。
果然,終究有人會不信邪,更不怕死!
但好死不死的,皇甫讓剛剛才將所有的手雷和炸藥包搬下去。
更見鬼的是,為了儘可能快,且能悄無聲息的潛至城下,除了李承誌、皇甫讓等幾個頭目帶了槊槍與弓,剩餘的兵卒除了身上的棉甲,每人就背了兩顆雷一把刀……
意外真是無處不在?
李孝先駭的寒毛“隨我去搬雷……”
“搬個鳥毛?”
也不看看這離著才幾步,等搬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為今之計,就隻有擋住這夥守軍,儘快炸開城門。不然他們就隻有跳牆這一條路可走……
“告訴皇甫,再炸不開門,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李承誌將槊槍一橫,如一陣風一般往前衝去,“隨我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