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才至申時(下午三點),日頭雖然高懸,但已感受不到多少溫度。天上好似蒙了一層毛玻璃,霧霧騰騰。
李承誌站在峰頂向北遙望,所見之處儘是山梁、溝壑、黑石、積雪。
地形便是這般,不是山就是溝。絕大多數的地方都無路可言,通過車駕絕無可能。而且許多地帶山勢極陡,便是騎著馬也過不去,隻能步行。
若是能將那有數的幾條河穀與溝道堵死,胡騎除非翻山打遊擊,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這一仗,贏定了……
已然兩日了,也不知李鬆在搞什麼把戲。既不派皇甫讓來複命,也不差人來商定何時出擊。反倒是每日殺了多少胡兵、搶了多少牛羊的信報送的挺勤。
但我要這個有何用?
讓你搶掠杜侖部,是為了斷竇領的後路,並亂他軍心。你倒好,跟搶上癮了似的?
問題是,狼山距西海足有一千多裡,你搶這麼多,又如何帶的回去?
真真是窮瘋了!
暗暗罵著,李承誌又交待道“連夜予李鬆送信,令他明日天亮後就全軍出擊。最遲到午時,我就會發動攻勢與他合擊竇領。若到那時他還搶不下高闕關,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李睿有些懵,心想郎君是不是被六叔氣糊塗了?
他隻能連聲應著,心想回去後定要派人快馬提醒六叔,莫要真惱了郎君。
又看了一陣,盤算了少許,李承誌下了峰頂。又步行翻過兩道陡峭的山梁,才登上戰馬,向二十裡以南的大成縣行去。
一路上,足足碰到了五拔斥候,倒是挺負責任,即便看到是李承誌的帥旗,也必會打馬來探。
行至離縣城大約還有兩三裡時,李承誌又碰到了元讞。
看到李承誌的帥旗,元讞飛一般的奔了過來,滿臉都是古怪的神色。
有些慌,還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大帥,未時(中午一點)許,城下來了百餘騎兵,稱是你府上家臣。入了城之後,聽你不在,便召來了李參軍(李亮)等人。但不知為何,忽然就打了起來?”
李鬆又派人來了?
也是不巧,自己剛上山查看地形,李鬆的人就到了。
就是不知派的是李時,還是李顯?
除了這兩個,還有誰敢和李亮打架?
李承誌隨口問著“打死人了沒有?”
怎可能打死?
元讞使勁的搖著頭“就是看著有些慘李參軍兩隻眼全腫了。李幢帥(李聰)似是要跑但沒跑脫,被吊到了門樓上抽鞭子。其餘諸人儘皆跪在院中……
我本想勸一勸那位……那位李將軍的,但有貴仆悄悄求我,說是最好儘快找來大帥,不然誰都救不了他們。還稱,即便這次逃脫,下次怕是會打的更慘……”
李亮被打腫了臉,李聰被吊在門樓上打,其他人全跪在院中?
何人這麼大的膽子?
哈哈……是李鬆!
一年未見,也不知李六郎和李彰、李顯都是如何模樣。
更不知李顯那混帳有沒有收了脾性,有沒有學會騎馬……
李承誌頓時開心了起來,磕著馬腹加快了速度。
縣城正中就是縣衙,其後有一處彆院,原是縣令所居。大軍來後縣令便讓了出來,請李承誌住了進去。
因院子不大,也就李亮、李睿、李聰等寥寥幾人陪他同住。護衛則交由李氏家臣,也就傳秉軍令或有緊要消息之時,元讞等人才會偶爾進去一次。
李承誌到了之時,小院外麵竟圍著好多人,好像是看熱鬨的。
剛要喝罵,發現楊鈞竟也在其中,不但有楊鈞,元鷙、元熙等人竟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