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
不然也就不會突聞昌義之率十萬大軍入關之時,那般驚駭了。
看來就是朝中有人予李承誌通風報信,且份量絕對不輕。
就是不知道會是誰……
刁整又疑聲問道“也是怪了……為何朝中諸公突就如此孟浪,如此不智,行此親者痛,仇者快之舉?”
此言一出,其餘三人儘皆默然。
其實三人皆知並非舉朝皆為不智之輩,而是私心或利益使然。
便如先秦之時,趙王聽信謠言,臨陣換將,召廉頗而換趙括,終致大敗,使數十萬趙軍被白起坑殺。
憑心而論,趙國自君主以下,真就無一人知悉趙括隻會紙上談兵?
那為何易將之際,趙母尋趙王哭求,稱趙括必敗,事後趙王不得以此誅連於她之時,舉朝文武依舊無人警醒?
隻因或是私心使然,或是利益使然,或是多方平衡,才會有這般後人看來何其荒唐的決議。
皆是大勢所趨。
而與之相比,李承誌此次之遭遇,尚不及之十分之一。
致少尚未鑄成大錯……
楊鈞等三人皆是如此以為,就隻李韶,隱隱約約中有一絲狐疑倒像是有人已知李承誌必不會久居於人之下,似是在逼著他儘早舉事一般?
再者,就如楊鈞所言既然並非為李承誌能掐會算,哪又是何人予他通風報信?
殊無頭緒,委實難猜……
……
已近子夜,月隱星稀。
雖已罷戰,但李承誌向來號令如山,營中軍紀依舊嚴明如初。就如此時,便是已值夜深人靜之際,但依舊有夜巡之甲士在寨外遊戈,箭樓、雲梯內值夜的哨卒依舊挺胸而立,四下探望。
一處營帳,居於木寨正中,頂上一杆大旗迎風擺動,一看便知是衛將居所。
但帳外卻無親衛把守,就似其中有洪水猛獸一般。就連巡夜的兵卒都有意繞過,絕不會遲其三丈之內。
軍中傳言新軍甲衛衛將薜和將軍有睡行(夢遊)之症,常予夢中殺人。但偏偏其力大無比,勇不可敵。
故而但凡入夜,其營帳四周邊罕無人跡,連其親衛都不會踏近半步……
從帳外看,帳內似是已然熄燈,但若掀簾而入,便知其中燈盞遍布,亮如白晝。
三人各居一案,呈鼎足之勢。李承誌一身李氏仆衛的裝扮,居於上首。其下右手,薜和正的侃侃而談
“睡行之症實為無稽之談,皆因某予淮郡領兵,帳中親信被南人買通,欲竊機秘,被末將識破,將計就計而予臥榻之畔殺之,故而才以此謠言……
之後末將見頗為成效,再無人敢予夜中入我營帳,故而也懶得多費口舍……久而久之,便傳為末將常予夢中殺人……”
“倒是失之桑榆,得之東隅。但也賴薜將軍武藝高強,不然若是手無縛雞之輩,便是傳成神魔轉世,世人又豈會輕信之?”
“郡公當麵,安敢稱武藝高強?羞煞末將也……”
郎聲笑著,薜和又起身抱了抱拳,“也因末將身形過壯,骨骼僵硬,故而耐不得久睡,常於半遊予帳外遊蕩,故而才有此傳言……便如此下,委實令末將如做針氈,隻能向郡公與外舅陪個不事……”
說著他便起了身,李承誌才知薜和此言何意他骨頭又硬了,所以不得不到帳外溜達幾步。
分明是借口避嫌,並到帳外警戒,好讓二人暢所欲言。
倒是個妙人。
李承誌笑吟吟的回道“將軍自去便是!”
告了聲罪,薜和便起身離去,帳中就隻餘翁婿二人。
這次是真翁婿,而非如高肇那般,隻是從嶽父,並非至親。
魏子建舉起酒盞呷了一口,又看了看還是晃動的帳簾,輕聲說道“薜氏與我魏氏同出河東,且薜和之妻為我從女,故而予眼下而言,尚能信重!”
不知竟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李承誌點點頭,又起了身,鄭重其事的朝著魏子建做了個揖“有勞中郎,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遠千裡來予承誌示警,誌定銘記在心……”
昨日入夜,從無交際的薜和來尋他,稱有故人來訪。而後見到喬裝打扮的魏子建之時,李承誌便知,京中必有變故。
之後又聞噩耗,更是如五雷轟頂。
奪其兵權,搶其大功……而且還是高肇領軍而來?
你認為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偏偏就發生了……
若非魏子建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來這一趟,李承誌百分之百已然中了奸人的算計。說不定就此起事都有可能。
故而他是真心感激魏子建,更感激崔光……
無奈之下,李承誌不得不兵行險招,猝然應對。甚至不惜冒著暴露魏子建的風險,強令元昭予半道阻截高肇並元暉……
“你我翁婿,何需客套?”
魏子建悵然道,“倒是首文兄此次委實令人難以捉摸,你不得不防!”
何止是難以捉摸?
李承誌幾乎絞緊了腦汁,做了無數的假設,都分析不出高肇為何如此失智,做出這等近似反目成仇的行徑?
搶功?
你已位極人臣,搶來何用?
至於封妻蔭子……不是李承誌自誇,就高湛那智商,十個綁一塊也不是他的對手……
委實想不通!
“晚輩自會小心,不知尚書(崔光)還有何忠言相告?”
“舅兄再無多言,隻稱此值多事之秋,京中風起雲湧,雲詭波譎,就連他一時也看不清虛實。故而令我叮囑予你萬時謹慎,莫要逞一時之勇……”
李承誌點著頭,又上住的感慨。
就連他也沒想到,京中突變,最先予他示警的反倒是關係相對較遠的崔光?
不說高肇,那元嘉這位名義上的外舅,怕是的要比崔光更早,為何就無隻言片語傳來?
更何況,此次領軍,卻是高肇為主,元淵(元嘉之子)為副,就更讓李承誌摸不清虛實,
再者,還有高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