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誌抬起眼簾,直視高英“若臣不知本份,就不會諫諍直言。更不會落的如今之下場,還安之若素……”
“你那是諫諍嗎,你那是構陷!”
高英臉色倏然一冷,“李承誌,朝野皆傳,你有天人神通,可斷未來之事。但孤清楚,諸輔清楚,你自己更是心知肚明……”
意思是少拿裝神弄鬼那一套來嚇唬人。有本事,拿出高肇要造反的證據來……
李承誌好奇道“為何?”
他是真的好奇。
入京之後,有人追問過河西遺部的來曆,有人追問天雷為何物。也有人追問他方出洛陽便孤軍北上,以及駭退昌義之的細節。
但唯獨無人問過天人神授、未卜先知之類。
“你若真是天人神授,更能未卜先知,何必予涇州身臨險境,九死一生?又何必為救先帝命懸一線?”
高英露出一絲冷笑“便是於涇州那次,你才初窺火油之利,而後研製出的天雷吧?”
李承誌跟凍住了一樣。
我說怎麼沒人質問?
想想也對,若真能未卜先知,他何必屢次讓自己陷入險局,差點一命嗚呼?
特彆是在清泉殿中為救元恪,擋下刺客一記毒刺,差一點就沒救過來。
至於涇州那一次,指的則是他誤以為劉慧真也是穿越者,獨入城牆,差點被劉慧真用火油布下的陷阱燒死。
還彆說,真就是那次,李承誌追問出了長慶油田。不過沒想到陰差陽錯,錯有錯招,竟給火器找了一件完美的外衣?
果真是世事奇妙……
李承誌也不辯駁,笑著拱了拱手“太後說是構陷,那便算是構陷吧!”
“李承誌,你也莫要危言聳聽。若有真憑實據,你呈奏便是。若是高肇與高猛有罪,自是該斬頭就斬頭,該夷族就夷族。
但如今你空口白牙,口口聲聲稱高氏欲反,卻拿不出半點依據,難道不是構陷?也就孤念你功高勞苦,不然治你個妒能害賢,進讒誣良的罪名又何妨?”
李承誌眼睛睜的溜圓,仿佛要瞪出來一般“太後明鑒,臣何時說過高氏欲反?”
高英陡然一滯,張著嘴,卻吐出不出半個囫圇字。
仔細想想,李承誌還真就沒說過這樣的話。
最為露骨的一句,也不過是提醒她二人的奸情已然敗露,且是高猛親口所言。至於高肇欲反、已有不臣之心之類,皆是李承誌暗示予她。
還是她將信將疑,疑神疑鬼,又覺得相對而言,好似元英更為可信。她直言不諱的問過之後,又與元澄、元嘉等人商討,才致滿城風雨。
如此看來,便是想以此治罪也不可能……
早知他是這樣的秉性,高英也懶的與他置氣。反倒語重心長
“不論因何緣由,你能主動入宮,孤深感欣慰。由此可知,你並非全然了無牽掛。如今三娘也在,再無外人,故而孤真心問你真就寧願辭官去爵,也不願襄助於孤?”
我倒是想幫你,但你倒好,特麼的轉手就把我給賣了?
說實話,李承誌真心沒想這麼早就開始裝可憐,扮委屈。本是想借大勝之勢,再憑借忠耿不二的聲名,並高英的私情,迅速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等元英或是元澄嗝屁掉一個,然後見縫插針,進為輔臣之一。
隻有如此,他才能儘量的為西海爭取發展的時間。
但誰知高肇就跟吃錯藥似的,突然就亮出了爪牙,就如眼下。
看似是高英、元英、元澄等人聯手逼迫於他,但李承誌心知肚明,這全是高肇因勢誘導,目的就是逼他附逆於高氏。
偏偏高英沒有自知之明,掌權沒幾天,就想玩帝王心術那一套。
八輔之中除了元懌,個個都如成精的狐狸,跟這些人玩心眼,這不是純屬欠騙麼?
更過份的是拎不清輕重,辯不出誰是真心對她好。賣友求榮、以怨抱德的套路玩的賊溜。
這就是個豬隊友,試問他怎麼幫?
倒不如冷眼旁觀,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