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幾句話的功夫,李始良等人就奔到十丈開外。眾人紛紛下馬,逐一向李承誌見禮。
隴共十數人,皆為涇州之時隨李承誌起兵的心腹。如今已各有職責,除李鬆隻負民務之外,其餘人等皆是即有軍職,也有文職。
沒辦法,隻能怪西海崛起的太快,發展的過為迅速,人才儲備嚴重不足。
眾人問過禮,又盯著四周的幾灘物事,眼中儘是好奇。
一駕馬車上全是紮的四四方方的麻包,隻聞氣味就能知道,定是火藥無疑。
另有一車拉著鐵丸與石彈,皆是三尺大小。除此外,還有水桶、麻布,牛尾刷之類的事物,也不知做何用處。
再往後看,便是李彰與幾位親信,正在擺弄著一根黑黝黝的鐵柱,似是在用水涮洗。
“方才予關城之中,突聽爆聲如雷,時響時停,我正欲遣人來察,李聰來秉,稱你在城西試炮!”
李始良圍著火炮轉了一圈,“想來就是此物!”
“伯父明見!”
李承誌笑吟吟的應著,又一指李彰,“發什麼愣?先試射程……”
李彰呲牙一笑,親自填裝了起來。
已試了十餘炮,李彰已大致掌握了藥量,不多不少,三斤剛好。
若再多,炮身就會抖,自然無準頭可言。若再少,射程並威力就會降低。
能被李承誌喚來的,自然都見識過炸藥的威力。也根本不用多提醒,看李承誌一往後退,眾人齊唰唰的跟上過去。
離炮約五六丈,李承誌停下腳步。此處並無山梁,李亮連聲急喝,數十親衛忙從馬上取下盾,足足護了三層。
也就將將站定,猛聲一聲巨響。
李彰耐不得久等,將引信剪去了多半,就隻餘出數尺,是以才這般快。
感受著腳下的震感,一眾親信的脖子越伸越長,順著飛出去的彈丸往遠處望去。
隻至煙塵升起,眾人無一不驚竟這般遠?
李承誌平靜的問著“該有多少?”
李彰眯眼一瞅“至少九百步!”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三寸大小的鐵丸,怎麼也該有十斤往上吧,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射這麼遠?
李承誌揮了揮手,意思是莫要聒噪,又往山梁上瞅了瞅。
一個塘騎舉著三角旗,用力了揮舞了一下。
李彰的經驗很豐富,眼睛也很毒,隻比塘騎所報少了三十步。
看來這尊炮的最大射程,也就是千步左右,不過完全夠用了。
李承誌又一揮手“這次依舊射那烽燧,瞄準些!”
李彰恭聲應是,連聲呼喝著幾個親信。約摸一刻,便響起了斷斷續續的炮聲。
李承誌特意交待過,所以李彰很是謹慎,填裝的過程並不快,大約一字(五分鐘)才能放一炮。
一是要徹底降溫,以免炸膛。二是要清理殘渣,以免炮膛中留下暗傷。三是要調整角度。
是以不等李彰發下一炮,山梁上的煙塵就散了個乾淨,眾人看的極是清楚。
放了八炮,三炮未中,而剩下的五炮,便將足有兩丈高的烽燧轟的還不足一丈。
此時哪還顧的上倒吸涼氣?
自李始良以下,無一不是瞪目結舌,呆如木雞。
於一裡外,將一座牆厚六尺,高有兩丈的墩城轟塌,這已然不是駭人聽聞了,而是想都不敢想。
就算天上真的降下一道雷來,有沒有這般利害?
直到聽李承誌喚著李聰,將運來的草人、草馬擺到百步之外,才有人回過神。
但便是心中再驚、再奇,也無人敢出聲發問,隻是看著李承誌發號施令。
看土地太軟,放一次炮就要墊一次,不但麻煩,還影響準頭,李承誌索性讓李彰拆了一駕馬車,墊在炮身下。又用麻包裝土,穩在炮身兩側。
李聰也已擺好了草人草馬,不多不少,剛好四百具,還擺成了一座方圓約二十步的小型方陣。
按李承誌的交待,這些全是從校場搬來,還特地著了皮甲。
之所以未披鋼甲,是因為舉天下間除西海之外,再無哪一國富裕到全軍披甲率近達三成。
當然,也是因為西海兵少……
這次費時有些長,近有半個時辰。
因為李承誌拿不準每次裝多少藥、多少碎鐵、鐵釘合適,所以先令李彰往空處放了幾炮,試了試藥量。
待正式試炮,眾人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隻聽一聲巨響,足足四百具人馬的方陣,當即就倒了一大半。
而這隻是其次。
李承誌率眾人上前查看,近半的草馬不但被射倒,就連皮甲都被射穿。而靠前那幾排,甚至已然對穿。
一眾親信連呼氣的動作都不由自主的小了許多,看著李承誌的眼神之中儘是恐懼。
這已非人力可為,但李承誌偏偏就做到了?
隨即,反應稍快些的臉上就浮出了難以抑製的喜色。
在此物麵前,管你披多厚的甲,擺多厚的陣,也隻需一炮而已。
便是舉天下最為驍勇的虎騎來了又能如何?
就算射不死,一炮也能將你射倒,然後再補上兩炮……
李承誌早已過了最初的興奮,是以風輕雲淡,給李亮與李良細細交待著“如這般的大炮,先鑄五十具出來,二十具裝於鎮夷關城,其餘以備不時之需……
除此外,你二人回去後需細細鑽研,再造些小炮出來,多則兩三百斤,少則百斤,先各鑄一樽……”
李承誌是想鑄虎蹲炮。這一種也就百餘斤到兩三百斤,隻要有騾馬,就能拉著走,很是方便。
李良有些不解“敢問郎君,想來此物應是越大,力道就越大,射的也就越遠,是以為何要造小炮?”
“你當我不知炮越大威力也就越大?”
李承誌笑著斥道,“但遠征千裡,翻山越嶺之處何其多。若炮太重,又無馳道或行不得車駕,難不成我還能喚你李良來背過山去?”
李良愣了愣,李始良、李鬆等人的眼睛卻更見明亮不用車駕,豈不是哪裡都能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