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大魏雖已江河日下,日薄西山。但大國的底蘊還在。十八輛大車,拉的儘是奇珍異寶、稀世之物,嗯……並絕色女子。
彆奇怪,柔然、吐穀渾朝貢,皇帝賞賜時,也才賞個一兩車財貨,三兩位宮婢。如此一看,此次高英的心意不可謂不誠。
除此外,便是數百甲騎,並劉芳、楊舒等人的官駕。待吊橋放下,便浩浩蕩蕩的往西而去。
李韶站在關樓上,盯著其中的一駕看了好久,暗暗歎了一聲“放虎歸山!”
李始賢本就才情絕倫,智計無雙。受隴西李氏連累,才蹉跎半生。如今放回西海,更使李承誌如虎添翼。
自此後,李承誌再無後顧之憂矣……
暗自思忖,見車隊漸行漸遠,李韶悠悠一歎,朝左右兩邊揮了揮手“走吧!”
左為從弟李遵,涇陽縣子,之前於冀州任司馬,如今已是雍州刺史。
一是因功累遷,其次也是出於安定關中的目的,所以朝廷才將他遷到關中。
右為李遵之三弟李神俊,元恪之時,他為中書侍郎(中書令的佐官)。因口無庶攔,於殿上妄論皇帝功過,被元恪攆到北地吹風,這數年來一直在夏州任職。
李承誌平定沃野之時,他還在夏州朔方郡任縣令。而如今短短幾年,已是豳州長史。
不過他本就才學知名,卓爾不群。雙九之齡時方一起家,便是奉朝請。之後更是被老師劉芳賞識,幾乎是劉芳到哪,就將他帶到哪。
劉芳任太常卿,他任少卿。劉芳任國子祭酒,他便為博士祭酒(博師首領,類似副校長)。
之後劉芳遷中書令,他又為中書侍郎。
劉芳為人方正,若隻憑私誼,尚不至於對他青睞有加。而就連元恪都讚他博學多才,意尚風流,可見是有真才學的。
李神俊才情自然是一等一,能力也極為出眾,唯一不好的,就是恃才傲物,放蕩不羈。
特彆是那張嘴,從無遮攔。誰見誰頭疼。而他能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麵指摘皇帝的過失,就知道膽子更是大的沒邊了。
元恪為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攆他到北地吹風,之後也再未為難過他,可見元恪還是有容人之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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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劉芳受太後器重,李神俊這個學生也算是否極泰來,被遷為豳州長史,助刺史元燮穩定關中。
今日三兄弟來此,則是托了李承誌的福李遵與李始賢交好,李神俊則與李承誌一見莫逆,引為知己。這二人都是被劉芳請來做說客的。
連接三日,兄弟二人日日與李始賢喝的酩酊大醉,好話更是說了幾大車,李始賢也是滿口答應。
但他是不是會兌現承諾,會不會真的勸李承誌休兵言和,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以李韶估計,二人雖是父子,但若說令李始賢規勸李承誌如何如何,無疑於癡人說夢。
因時過境遷,自涇州平僧亂之始,李氏之主便已易位。莫看李始賢依舊是家主,但早已名不符實。隻要李承誌不點頭,李氏上下嘴上應承應承,下來後該怎麼做依舊怎麼做。
更何況,李承誌深謀遠慮,如今的西海已非李氏一家獨大,李始賢的影響力已極為有限。
再有李始賢本就狡詐如狐,你當他感恩涕淋,熱淚盈眶,說不定心裡還在罵你傻。所以莫看他答應的這般快,說不定等天明酒醒,半句都不會承認……
轉著念頭,兄弟三人下了城,就此分開。
這一年以來,李韶可謂是跌宕起伏,三升三落。
最風光之時,自然是奚康生為征北大將軍,討伐高肇之時。因他缺兵少糧,不得不依仗關中,且二人本就為多年同僚,是以對李韶極為倚重。
之後換作元澄,便急轉直下。堂堂從一品的將軍連降三級,竟淪為一州彆駕的境地。
彆駕也就罷了,還被發配至薄骨律,近似軟禁一般被困入城中,整日無所事事。
好在李韶宦海半生,經慣了大風大浪,早已寵辱不驚。日子倒也過的逍遙。
如今元澄沒落,換作劉芳都督征討諸事,李韶也算是苦儘甘來。一月前,他就官複原職,又被加為二品安西將軍,於元遙帳下聽令。但李韶並未領軍,而是助司馬元欽籌糧。
而明眼之人皆知,關中已到了官逼民反的邊緣,李韶更是心知肚明如今風雨飄搖,風聲鶴唳,朝廷明知飲鴆止渴,卻也已顧不得了。
但若真因征糧而逼的關中烽煙四起,定會有人被當做替罪羊,殺了以平民憤。而李韶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才是最合適的那一個。是以他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能拖一日是一日。
元欽時不時就尋不到李韶的蹤影,待尋到他時,十次有八次都是酩酊大醉。若元欽追問,李韶便稱去了哪一家借糧了。因主家太過熱情,難免就多貪了幾杯。
但已有月餘,元欽卻未見到李韶借來一粒糧食。
偏偏元欽還不敢責難於他?
窺一斑而知全貌,隻看李韶便知,如今已是人心浮動,國事洶洶……
……
出了隴關,便是百裡灘。如今恰至盛夏,正是水草豐茂之時。
而往南不足百裡,便是源自隴西的渭水。劉芳此行,就準備沿渭水西進。
而車隊剛出隴關,便有塘騎報予李亮。李亮則率軍將,恭迎於渭水之北的清水縣。
四年前,元懷、於忠做亂,元繼附逆。就是在清水縣,李承誌首破叛軍,賊酋元繼被炸了個屍骨無存。
遠遠看去,依舊可見城頭殘破,卻已物是人非。
張敬之自然是不能露麵的,是以並未出城。李亮隻與李孝章、皇甫忠立在城下。
雙方早有信使互通有無,而此行隻為議和,且使團就隻數百騎兵,給李亮寒牙縫都嫌不夠,倒也沒必要如臨大敵。
兵卒大都已駐入城後,故爾城下並不見營寨。這是不想讓劉芳等人錯以為西海在示威,二也是不想自暴其短。
畢竟若論兵力多寡,西海尚不及朝廷之十中之一。所以也就不現醜了。
故爾一眼望去,並不見壁壘森嚴之象,反倒甚是寧謐。
城頭並不見有兵卒駐守,城外除牧羊的兵卒之外,甚至還能看到驅牛耕田的老農。
地中空空如也,不見半根禾苗,也不見半根雜草,甚是乾淨。就如這般,凡眼能所及之處,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