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這些人口中,李始賢沒少聽李承誌如何如何。而這一路行來,更是每日都會被灌一遍耳風,請他勸李承誌罷兵言和、隔河而治之類。
便是每日都要聽好幾遍,但隻要被提及,李始賢都如喝了酒一般,迷醉到了骨子裡。
隔河而治?
細細算來,李承誌西循至今還不足兩年,竟就有了問鼎天下、逐鹿中原之勢?
連朝廷都如此低聲下氣,可見西海如今之強盛。說不定再有個兩三年,這天下就徹底姓李了。
遙想當年,李承誌誆他稱至少壽至耄耋之年時,他還曾幻想過隻待閉眼之時能見李承誌稱王,他就死也能瞑目。
不想這一日竟來的如此之快?
一時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李始賢隻覺熱血沸騰,激動難耐,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天上,好好的看一看。
這可是我兒親手打下的江山……
見他徤步如飛,三兩下就奔進了城門,李承誌與李承學麵麵相覷。
鎮夷城說是城,基實隻是一座關衙而已,牆還不足兩丈,方圓還不過兩裡,有何好看的?
便是想看,也該登上城中心那足高六丈的鎮夷樓,那裡看的才遠。
“二哥!”
李承宏方一抱拳,就被李承誌攔了下來“大兄不忙敘舊,且先將父親勸回府再說……還不至午時,母親就來衙中尋我,說是要去半道相迎,被我勸了下來。
我稱父親雖身陷囹圄,但並未受苦。至多也就是不得自由,飲食上差了些。還不如好好的做些吃食,在府中等他……
而至方才,瑜兒已來問了我三次,說父親何時才到。又稱母親心焦不已,若不是元兒哭鬨,母親怕是早來城外,可見心急如焚?
且家中仆從方才還在,此時卻不見了人影,想必已回府秉報。再見我等遲遲不歸,說不定母親就會親自跑來。再見我兄弟幾人放著家不回,卻陪著父親在城頭耍樂,便是此時不怪,事後少不了吃掛落……”
不至於吧?
怎麼也是二十啷當歲,兒女都好幾個了,母親自然要顧忌兒子顏麵。便是心中有氣,十有八九會發在父親身上……
嗯,父親?
李承學心中盤算,不經意瞄了李承誌一眼,見他眼珠轉的飛快,頓時恍然大悟。
母親是何性子,兄弟三人不要太了解。
父親怕是要遭?
“待我勸父親下來!”
他急急一應,掀起袍襟便追了上去,在李始賢的耳邊一陣低語。
李始賢正迎著夕陽,看的癡迷,聽罷後臉色一變,抬腿就往城下跑“你個逆子,為何不早說?”
李承學滿臉委屈“父親歸心似箭,予表是城外一見孩兒,連城都不進,討了馬便走,孩兒險些追之不及。這一路追星趕月,連小恭的時間都無,哪有機會予父親細說?”
“你個混帳,能耐未見長進,頂嘴的本事倒是隨你二兄學了個十成十……”
李始賢邊走邊打,三兩步跳下城牆,又瞪了李承誌一眼“既有了嫡孫,為何早些不予為父言明?”
說著便跨上了馬,又將馬鞭一舉,指著李承學“還不予爺爺帶路?”
李承宏也是驚喜交加“二哥何時添的長子?”
“便是歲首之日,故而起名為‘元’,至今將將七月……”
李承誌笑著應道,“請大兄上馬,也好快些回府洗塵……”
二兄弟跨上馬鞍,繞過關城,往北行去。
李宅就在關衙之後,離著也就一裡,算不得遠。但此時正值各衙下值,商鋪落鎖打烊之際,道中行人、車駕極多。再者今非昔比,李承誌但凡出行,隨侍護衛至少數十,且皆披重甲。
怕衝撞了人,李承誌喝令李聰不得縱馬。而李始賢與李承學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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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一刻,一行數十騎便到了府外。再看門外之景像,李承誌竟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之間,李氏人丁竟如此興旺了?
曾記得穿越之初,他起兵平定涇州僧亂,入城歸家之時,便如此時。
隻見掎裳連袂,紅飛翠舞,眼中所見儘是鶯鶯燕燕。粗略掃,父子五人的妻妾近有三十位之眾,且列的涇渭分明。
居中自然是郭玉枝,身後跟著高文君並魏瑜,其後則為李始賢的妾室並未成家的庶子庶女。
左右則為李承宏、李承學,並四子李承意的妻妾,若是算上子女,怎麼也有五六十位。
應是已見過禮,郭玉枝淚如雨下,已是泣不成聲。李始賢站在對麵,嘴裡說著話,臉色也看似鎮定,但眼珠卻有些發紅。
“為夫平安歸來,夫人該高興早對,何故哭哭啼啼!”
“我是……我是喜極而泣……”
“對對……喜極而泣……”
李始賢連聲應著,又左右一掃,“兒女都在,莫要鬨了笑話,先回府再說!”
“全憑夫君作主!”
郭玉枝抹了一把眼淚,恭身一讓,讓李始賢先行,李始賢卻一把拉住了郭玉枝的手。
掙了兩下未掙脫,郭玉枝隻好隨他,但臉上肉眼可見的飛起了兩抹紅雲。
元魏民風開放,男女一馬同遊也不鮮見,惶論老夫老妻間牽一牽手?
就是這一嘴狗糧猝不及防,就連李承誌都看的目瞪口呆。
正愣神之際,聽到身側有人笑道“令尊令堂倒是伉儷情深?”
李承誌回頭一看,竟是崔光。
這老倌兒莫不是在取笑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