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菜地,李承誌又與幾人到了農曹的倉部,特意看了看糧種,大致都能滿意。
“民以食為天,農桑更為國之根本,是以萬不懈怠……”
眾人轟然應諾,隨即,崔光又皺起了眉頭“良種自然無虞,無非便是精益求精,優中選優。而如今西海坐擁河西、隴西之地,可耕之良田何止三百萬頃,隻需遵四時令節,按步就班即可。
然治下百姓,便是加上鄯善、枹罕、敦煌三鎮,並河、秦、涼三州,尚不足五十萬戶,這般多田,又如何種的過來?”
李承誌不由失笑“哪還有嫌田多的?若是良田,自然分由各戶精耕細種,播以麥、黍。若是劣田,便交由各軍墾之。若是種成苜蓿,隻予開春撒種,若是雨多,連澆田都省了,隻待小滿一收,大暑一收,秋分再一收。便是雨少,一卒也可伺弄百畝,尚書何必憂慮?”
說的倒是輕巧,難不成一遇災年,無論軍民都得嚼那馬料不成?
再者苜蓿種過三年,便是荒田也能產糧過石,何必再拿良田種草?
更有甚者,你李承誌既立反誌,豈能久居於一隅,甘願守著這數州之地虛混度日?
見套不出話,崔光索性開門見山“若是迫不得已,自然隻能如此。但老夫思之,若能再更上一層樓,多些百姓,多種些麥、粟,豈不是比吃嚼馬料要強上許多?而眼見三月之期將至,卻不見朝廷有絲毫動靜,是以敢問國公,割地、遷民之事,是否就此做罷?”
聽崔光所言,幾人皆是精神一振,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承誌。
隻因他們早就好奇的死,但數次李承誌皆是誨謨如深,久而久之,就連李始賢都不敢多問了。
竟是為了這個?
李承誌臉上頓時露出笑意“倒非有意欺瞞諸位,皆因朝廷未曾來過隻字片言,是以某以不知。而予前日,才由快馬自洛京而來,送來的太後與陛下親筆手書的詔書……”
不待他說完,崔光就急不可耐的問道“詔中如何回的?”
“太後隻說進退維顧,若是應了,必有元氏之罪人,宗室、朝臣必會群起而攻訐。若是不應,又會再起戰端。是以難以決斷,隻得再遣使臣,與我相商!”
“予昨日才送來詔書,這分明就是算著時日來的。便是遣使,也定然離京不久,這一路三千餘裡,不知要走到何時?且如今已近霜降,再有半月就要立冬,但凡天降大雪,必有延誤,如此一來,便是走到年關也有可能。等再談上幾場,怕不是又到了明年此時?”
李始賢越說越怒,“朝廷這擺明用的了‘拖字訣’,你竟能笑的出來?”
不說還好,一說李承誌笑的更開心了。
當初向劉芳提的條件有多苛刻,李承誌心知肚明。也莫說高英了,就是將慈禧換來,也絕然不敢答應。
李承誌目的,無非就是以進為退。一為試探朝廷,若高英真敢玉石俱焚,那就隻能見招拆招。
若是朝廷願意拖,李承誌更是求之不得。最好能拖過兩到三年,等西海養精蓄銳,配夠了火藥,攢足了糧食,再反攻也不遲。
如今朝廷使出了拖字訣,可謂正中李承誌下懷,他焉有不喜之理?
不過是怕李始賢初來乍到,不知輕重說漏嘴,從而走漏風聲,是以知道的不多。
不看崔光等人皆是一臉淡然,而如魏子建這般謹慎之人,更是暗鬆了一口氣。
“父親何必生怒?朝廷不應,那就依當初之約定,開戰就是了。想必太後與諸公必然會有所表示!”
這就是你越軟,我就越硬……
“真要開戰……你欲從何處征伐,莫非是關中?”
李始賢將信將疑,總覺得李承誌沒說實話。
既然隨時都能打,李承誌為何不在當初一鼓作氣,打進關中,打過潼關,兵指洛陽?
反而要拖上數月,讓朝廷緩上一口氣?
“隴山易守難攻,不然三國之諸葛就不會數次伐魏,卻無功而返。再者前有崔延伯磨刀霍霍,欲一雪前恥,後有楊氏處心積慮,欲在關中挑起戰端,好讓我西海與朝廷兩敗俱傷。可見如今隴東兵鋒正盛,我何苦予楊氏做嫁衣?”
李承誌微微一笑,“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既然崔延伯不好打,那就轉而求其次,拿刑巒開刀!”
看他胸有成竹,不似說笑,眾人心中一淩真要打?
但細細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當初李承誌斬釘截鐵,狂稱以三月為期,便是遲上一日,也必然會開戰。
若是不戰,豈不是暴露了外強中乾,虛張聲勢之實。
也更說不定,朝廷便是有意拖延,想看看李承誌是真打還是假打。
便是真打,眼見即要入冬,到時天寒地凍,耗費、折損又何止多了一倍,是以此戰定然不會長久。
到時朝廷再稍稍一服軟,李承誌十有八九會借坡下驢。
而後再相互拉扯一番,還真就說不定如李始賢所言,會拖到明年此時。
此時西海當務之急並非奪城,占地,而是養精蓄銳,休生養息。朝廷拖的越久,越對西海有利。
何樂而不為?
至於邢巒,麾下就隻五萬新降之兵,與李豐兵力相差無幾。且薄骨律與麗子園(邢巒駐兵之處)就隻一大河,再無高山險關可守,且地勢平坦,是以易攻難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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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西海儲備的火藥已達十五六萬斤,分予李豐一半,隻需萬炮齊發,就能將邢巒逼至東岸數裡之外。而後再從容不迫的架橋,渡河並非難事。
也更說不定邢巒不敢死戰,隻能且戰且退。若元遙救援不及,就此攻克高平鎮也有可能。
到那時,皇甫在南,李豐在北,就如兩把刀一樣,抵在了關中的心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