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駭的是李承誌果真能未卜先知?
元魏待其甚厚,賜爵钜平候。但羊規思念故土,時常教導兒孫人生安可久淹異域,汝等可歸奉東朝……
是以南歸江東,已成羊氏子弟畢生之願。
此為羊氏機密,李韶自然沒這麼大的本事,還是上次出使西海,提到羊侃之妻魏瑾誕下嫡子,李韶笑稱李承誌這個連襟理應道賀,更應放還外舅魏子建回京。
而後李承誌便當做戲言一般,說了一句羊氏父子必反。無論元魏強盛與否,哪怕是已改朝換代,羊氏必歸江東。
李韶本是半信半疑,今日再看羊祉如此安排,當即就信了七分……
見李韶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顯然已是看出他的謀算。但羊祉臉上無半絲愧色,反而明知故問道“姑臧候緊盯著羊某做甚?”
李韶悠然一歎“老夫隻是佩服羊縣伯好算計!”
羊祉哈哈一笑“比不得縣候目光如炬,料事如神……”
但這一句,就將李韶噎了回來。
關中盛傳,李韶早與李承誌暗通曲款,眉來眼去。但苦於沒有證據,朝廷也隻能當做流言。
但有心之人自然知道空穴來風,並非無因!
不理李韶對他怒目而視,羊祉又厲聲喝道“邴虯!”
“末將在!”
“令騎兵下馬,步卒卸車,而後車盾前,盾在人前,如牆而近。先進一裡,若敵炮未鳴,表明敵船上並無可擊三四裡外的重炮,如此便可再進半裡,在敵百步外立陣,憑大車厚盾,當能防得住逆賊的小炮,而後以石炮擊之,必能鑿寬那怪船……”
邴虯身高近八尺,腰圍足有羊祉的兩個粗。生的豹頭環眼,一臉惡相,一眼便知是悍將無疑。
但猛歸猛,起碼的心眼還是有的。
他本為羽林郎將,值守宮禁。去歲才被崔延伯並麾下召來,鎮守鄯善。
是以不但早被“西海火炮如何如何”之類的話磨出了耳繭,更是親眼見識過。
聽羊祉遣他探敵,邴虯頓時一個哆嗦。
若那船上真有重炮,隻一炮轟來,就算是塊鐵也能被炸成一灘碎渣,何活是活人?
但他為左軍先鋒,羊祉差遣他率軍探敵天經地義。若敢抗命不從,羊祉就地就能斬了他。
邴虯無奈,咬牙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不多時,兩千甲卒推著大車,立著方盾,戰戰兢兢的往河口行去。
羊祉的眼睛可是毒之又毒,車陣進了近有一裡,船上的西海兵卒殊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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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並無那種可擊之三四裡外,一炮就能崩塌一座山梁的重炮……
邴虯心是稍定,又令兵卒繼續推進。
但往前也就走了百步,距船陣還近有兩百步之遙,突然炮聲震天,地動山搖。
逆賊開炮了?
似是有一股風從耳邊吹過,鼻腔內儘是硝石燃過的味道。邴虯心中大驚,不顧硝煙迷眼,將雙眼瞪圓。
隻一眼,邴虯全身的寒毛都樹了起來距他不足十步,一駕大車被炸了粉碎。躲在車後的十餘個兵卒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身上臉上儘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