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人沒有祖國!
包括布拉德皮特在內的數十名議員的犧牲是杜喬等人預料之中的。在法軍闖入議員後,“皇帝”酒館的燒炭黨人們討論認為應該犧牲這些勇敢的議員,用他們的生命激起一場起義。
布拉德皮特等人早有必死的決心,他們在漢密爾頓被殺後繼續煽動市民、辱罵法國人,結果自然是被早就氣急敗壞的法軍給直接射殺了。
混在市民中的燒炭黨趁機發難,開始宣揚法國人的醜惡劣跡,而剩下的那些議員——雖然大部分都癱倒在地上向法國人求饒——但仍有一部分明知自己必死,便開始辱罵法國人。
哈孔上校自然猜到了這是有人借機發難,但是市民們反抗的意誌不堅決,雖然人群之中不斷有人在宣傳,但並沒有多少暴亂的跡象。
他約束住了那些看管囚犯的氣憤的士兵們,他知道隻要現在哪名士兵因沒能忍受住辱罵而開槍的話,整個廣場——甚至整個熱那亞都會像火藥桶一樣爆炸的。
不過燒炭黨人們可不打算給哈孔一個整頓秩序的機會,哈孔上校隻聽見不知道哪傳來的槍聲一響,被看押著的盧卡·阿爾伯特就這麼倒了下去,老邁昏黃的瞳孔裡充斥著難以置信。
這聲槍響就如同點燃火藥桶的火星,伴隨著槍響,所有的法軍士兵幾乎是同時向那些辱罵著的、哀求著的議員們開槍,數十具屍體就這麼齊整整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整座廣場陷入了極為短暫的沉寂,那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法國人開槍啦!法國人向市民開槍啦!再不反抗,我們就都要被法國人殺掉啦!”
突然出現在人群中的、此起彼伏的叫喊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雖然這些話很不符合邏輯,雖然這些話不管怎麼理解都脫不開煽動二字。
市民們的內心中早就積蓄了數年、數十年的不滿,一貫懦弱的漢密爾頓先生在大庭廣眾下做出了英雄般的表率,法國人根本不顧市民們的心情公然槍殺議員……這些事件若是單一發生,或許熱那亞的市民們還會默默忍受,將自己身為意大利人的最後一絲血性繼續埋藏在心底。
但這些事情卻同時發生了,相隔時間不超過十分鐘,這時候即便是再膽小的人也不可能再壓製自己內心的怒火了。
瘋狂的市民們開始衝擊行刑台,等到士兵們反應過來想跑的時候,暴怒的市民們已近衝到了他們的麵前,充斥著怒火的拳頭如雨點般打在他們的身上。
有些法軍士兵還在用手槍和刺刀負隅頑抗,但在絕對的人數優勢麵前他們的抵抗卻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哈孔上校看著不斷淹沒士兵們的人潮,靜靜地坐在審判官的座位上,抬首望天。
“難道我做錯了嗎……”
“完全按照計劃進行。”裡行刑的廣場不遠的地方,杜喬等人正在注視著刑場的動靜,直到看到人海淹沒了哈孔上校,他才把口中的濁氣呼了出來。
“按照計劃,格裡爾、摩爾還有特裡斯他們會帶領市民隊伍向戒嚴中的議院進行衝擊,而我們——”杜喬環顧了一圈,十幾名燒炭黨正在為步槍做最後的調試“我們的目標,是位於港口的法軍軍艦。”
“城內發生暴動,法國人光憑陸上駐軍完全無法鎮壓,接替哈孔的人一定會向海軍請求支援,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燒炭黨們默默地點了點頭,今天的行動計劃他們早已爛熟於心。在獲得英國人的幫助後,兩西西裡的燒炭黨人們在短短數月之間便培訓出了一批水手,雖然他們的駕駛技巧不甚高明,但在燒炭黨老水手的指揮下至少還是能把軍艦開走的。
杜喬等人的目的便是配合早已潛入熱那亞城的南部燒炭黨人把熱那亞港停靠的法軍軍艦給開走。
他們的目標是一艘老式的輕型風帆護衛艦,這艘裝載二十八門24磅炮和十門12磅炮的護衛艦孤單地停靠在熱那亞的深水良港裡。
“爐火”號的船長蘭度男爵正不耐煩地在寬敞的船長室裡踱著步。
熱那亞的市民暴動規模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據傳令兵發來的情報,陸上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哈孔上校在一出鬨劇般的處刑儀式中猝不及防地被市民們亂拳打死,他手下的士兵們雖然拚死反抗,但依舊抵擋不住市民們潮水般的衝擊。
根據那個打扮成普通市民的陸軍傳令兵的說法,暴民們正在衝擊熱那亞議會和城北部的陸軍營地,固守的法軍們現在急需海軍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