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人沒有祖國!
應大家的要求,接下來我會儘力以主角的視角來描寫整個故事。的確是時候提升主角的存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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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帕雷船長。”地中海上風平浪靜,但依舊未能習慣帆船顛簸的卡洛斯感覺到自己有些重心不穩,他用手撐住了甲板上的扶手,問道“您確定我們真的要去厄爾巴島?”
他回頭望了望,幾個懶散的中年男子正拎著酒瓶在甲板上遊蕩,不遠處是他們出發的島嶼——位於西西裡島附近的阿利庫迪島。那裡是為數不多的完全屬於燒炭黨的島嶼之一,也是此前幾個月卡洛斯和帕什卡一直休養的地方。
“我真沒想到您會同意這個瘋狂的計劃。”卡洛斯苦笑著說道,在原本的曆史中,拿破侖說服了一條英國補給船將他送回了法國——但現在看來拿破侖顯然已經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了。
“我為什麼不會同意這個計劃?”加斯帕雷船長仰頭灌下去了一口烈酒,他左手掌舵,用生滿了細密毛發的右胳膊抹了抹嘴“說說你的理由,卡洛斯,你為什麼認為這是個瘋狂的計劃。”
“先不說我們這樣做會和英國人敵對——”卡洛斯機智的拋開了這個問題,因為安德烈亞托利亞號原本就是一條法國護衛艦,再者說來她現在掛著的是法國海軍的旗幟“您覺得拿破侖被我們救出來後會領我們的情嗎?”
“我想會的,我想。”加斯帕雷船長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但卡洛斯很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這樣想“但這是首腦的命令不是?這既然是我們燒炭黨高層的決定,那麼我們還是不要質疑的好。”
“海上的男兒~迎戰狂風與暴雨~風雨過後就是晴天~美麗的姑娘永遠等待著你~”
卡洛斯搖了搖頭,沒再管自顧自地唱起歌來的加斯帕雷船長,慢慢走回了船艙裡。
這次前往營救拿破侖的除了加斯帕雷船長和他心愛的安德烈亞托利亞號(我總有一天會找到那些搞到她的英雄們的)上的船員們外,還有躲藏在阿利庫迪島的燒炭黨高層們推薦的數十名勇敢的燒炭黨人——其中卡洛斯赫然在列。
卡洛斯當然知道那些從那不勒斯逃難來的“高層”們心裡想著些什麼,無非就是排除異己罷了,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帕什卡前總督已經瘋了,那麼恐怕他也會出現在在營救拿破侖的名單上。
船上的數十人有些渾然未覺,有些則已經像卡洛斯這樣看透了一切,還有一些則憋著一肚子的火——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他們都並非那不勒斯燒炭黨的成員,而是參與過北意大利保衛戰的北意大利燒炭黨的成員——就好像卡洛斯參加過威尼斯保衛戰一樣,他們基本都參加過防禦過都靈、米蘭、熱那亞的戰役——也就是說,他們都是來自北意大利的有戰功的燒炭黨人。
雖然那些高層們以“你們都參加過慘烈的戰鬥,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為由搪塞,但卡洛斯他們又不是傻子,除了一些滿腦子肌肉的家夥之外什麼人猜不到那些高層僅僅是希望能夠借英國人之手鏟除這些擁有戰功的人呢?
但是即便卡洛斯他們的理由再充足,也沒有辦法否決這次營救計劃了——畢竟高層們的理由冠冕堂皇,義正言辭,從理論解釋上來看天衣無縫——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而卡洛斯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接受了。
腥鹹的海風透過舷窗吹進了卡洛斯的艙房,他使勁揉了揉被刺激到的鼻子,勉強沒有把這個噴嚏打出來。
六個人的大艙房裡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剩下的人都在甲板上借酒消愁,卡洛斯因為年紀的問題分不到酒,但總歸還是有新鮮的水喝的。
最為先進的英國海軍在十八世紀末發明了把檸檬汁倒進水裡給水手引用的方法——這樣能夠很好地緩解儲存在橡木桶裡的水的腐敗問題——至少這些水不再需要兌進朗姆酒裡給士兵們飲用了,檸檬汁的味道勉強能夠蓋住腐敗的水所散發出來的臭味,而皇家海軍為此省下了一大筆給士兵們買酒的錢。
當然這個小技巧在現在僅僅隻屬於英國海軍,它流傳到其他國家的海軍的時間大概是十九世紀中期,因此卡洛斯現在能喝到剛剛出海還新鮮著的水實在是謝天謝地——畢竟他在逃離威尼斯時所喝的船上的水已經有數十天沒有更換了,但他還是必須硬著頭皮把那些散發著奇異臭味的水給喝下去——雖然海上的男兒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水,但卡洛斯顯然絕對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從阿利庫迪島前往厄爾巴島的旅途大概要持續十幾天,期間安德烈亞托利亞號不止一次地受到了在海上遊弋的英國巡洋艦的盤查——這些比安德烈亞托利亞號護衛艦大得多的船顯然看不上這艘小不點,他們甚至沒有檢查這艘“法國海軍勇毅號”的身份是否屬實便直接放行了。
地中海的夜晚靜謐而又富有詩意,船隻航行在風平浪靜的海上,依靠在甲板右舷的卡洛斯隻能聽見催眠曲一般的海浪撫摸船隻的聲音,北半球的夜空無比綺麗,那些高懸在天穹上的星鬥不知疲倦地為船長和水手們指引方向。
“你在想什麼呢,卡洛斯?”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卡洛斯一跳,不過借著明亮的星光他還是勉強看清了來人——是加斯帕雷船長。
他的嘴邊冒著一團不斷閃爍的紅光,卡洛斯能猜到這是他的煙鬥——雖然加斯帕雷船長並非嗜煙如命,但是卡洛斯知道這個男人喜歡在煩惱或思考的時候點上煙鬥,希冀從吐出的逐漸彌漫在空氣中的煙氣裡找到靈感。
“我沒再想什麼,船長。”卡洛斯把手伸進衣服口袋,想從裡麵掏出什麼——他失敗了,口袋裡空空如也,隻有一些早已逝去的記憶。
“你還年輕,彆想太多。”船長用一種淡然地口吻說道“人總是會死去的,如果我們不能甩開過去的回憶所能留下的美好幻象,那麼我們也就沒有辦法去迎接新的未來。”
卡洛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在另一個口袋裡找到了,那個圓圓的冰涼的金屬製的手感,那是他曾經的一段回憶——但它已經不僅僅是那一段回憶了,它承載了更多卡洛斯希望它承載的東西。
卡洛斯把懷表拿了出來,天上的星鬥再明亮也無法幫助他看清懷表的輪廓,但卡洛斯假裝自己能看清它。
卡洛斯努力不使自己去想那個名叫克萊門汀的可愛的女孩,他借著這個懷表回憶起在維也納的那段時光,接著再回憶起那個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男人。
良久,卡洛斯把終於把懷表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裡,加斯帕雷船長的煙早就抽完了,卡洛斯隻能勉強在充斥著腥鹹海風的刺鼻空氣中聞出(或想象出)那焦糊一般的煙味。
“海上的男兒~不要忘記~送走過去與回憶~美麗的姑娘永遠等待著你~”
躺在甲板上的船長又唱了起來,周圍值班的水手們發出了捂住鼻子的恥笑聲——連卡洛斯這個不懂音樂的音盲都聽得出來,加斯帕雷船長不僅跑調,甚至連歌詞都唱錯了。
“海上的男兒~不要在意~送走過去與回憶~美麗的姑娘永遠等待著你~”
卡洛斯唱了出來,水手們又發出了一陣嗤笑聲——好吧還有落水聲和呼救聲。
嚴厲的加斯帕雷船長懲罰了那位因為笑的肚子疼而不幸掉下海去的水手獨立清掃甲板的任務——對於英國海軍之外的其它任何船隻來說,清掃甲板都不羈於一件要人命的苦活,畢竟這項傳統要等到十九世紀中期才會傳到其它國家的海軍中去——而現在,這個運氣稍微好點的倒黴水手隻需要清掃一下剛出海沒幾天的甲板就行了。
越靠近托斯卡納,英國人的巡查也越來越嚴苛,從剛開始的報了名號就放行到現在必須登船檢查艙室和文件——好在當初奪取安德烈亞托利亞號時熱那亞燒炭黨沒有把船長室的文件一股腦地燒了扔了,不然現在加斯帕雷船長的表情想必會很尷尬。
厄爾巴島離大陸非常的近,在對岸的皮翁比諾港遠眺甚至能看清厄爾巴島上科沃港的全貌——但也僅僅如此而已了,安德烈亞托利亞號沒有辦法在英國人眼皮子底下在厄爾巴島靠岸,隻能停靠在離島最近的皮翁比諾港再做打算。
厄爾巴島名義上是屬於拿破侖私人所有的,而事實上他也的確在島上擁有極大的自由和一些私人侍從——但也僅此而已了,英國人的巡洋艦日夜不停地守護在厄爾巴島周圍,生怕這位在法國依舊極富民望的皇帝逃回他的巴黎——波旁家族這還沒重奪法國多久就搞得民怨沸騰人心思變,這時候如果拿破侖再回到法國……思考這種事顯然會讓所有歐陸大國統治者不寒而栗。
卡洛斯站在甲板上遠遠地眺望厄爾巴島,那座泛著綠色的島嶼在藍色的海天一線中顯得彆具一格,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登上那座島嶼,把拿破侖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