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落雁非傾國!
弘暉死了?!聽到這個消息淩若一陣天旋地轉,重重跌坐在椅中。
怎麼會,弘暉怎麼會死?清晨他還歡天喜地跟她說要去放風箏,怎麼一轉眼就沒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淩若忽地一把抓住水秀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滿眼希翼地道“水秀,會不會是你聽錯了,其實世子沒死,隻是和靈汐格格一樣昏過去了?”
她的手抓得那麼緊,尖銳的指甲隔著薄棉衣刺入水秀的肉中,很痛很痛,但水秀仿佛沒有痛覺一般,隻是用哀傷涼徹的目光望著淩若,這樣的目光讓淩若的心一點一滴沉下去。
“真的沒了?”淩若艱難地問,聲音低沉的仿佛不像從她嘴裡吐出。
“是。”水秀雙眼通紅地吐出這個字,“他們發現世子的時候,已經斷了氣。”
溫熱的液體不斷自麵頰上滾落,流入嘴裡是難言的酸澀,雙腿像一瞬間被抽乾了力氣,不斷下滑,喃喃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弘暉……是我害了他!”
墨玉在後麵死死扶住她,含淚勸道“姑娘,您不想的,您也不想世子死,一切都是意外,意外啊!”
“不是,是我害了他,若我肯陪他一道去放風箏,又或者我不曾送風箏給他,一切都不會發生,弘暉不會意外落水,更不會死!”淩若不住搖頭,淚怎麼也止不住,她跌坐在地上,淚水滴落手背是火燒火燎的疼。
“姑娘,您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世子注定要有這一劫。”小常子搭著小路子的肩膀一腐一拐走進來,站在雙目無神的淩若麵前哽咽道“世子心地那麼善良,他若在天有靈,想必也不希望看到姑娘如此自責。”
“弘暉才八歲,小常子,弘暉才八歲啊,那麼善良,那麼天真,為什麼會早死!老天爺為什麼對他那麼不公平?!”說到最後淩若的聲音尖銳起來,有無儘的悲意暴發。
小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奴才十歲那年,黃河發大水,淹沒了無數田地房屋,淹死了成千上萬的人,奴才有幸抓住一根浮木活了下來,可是其他人沒有那麼幸運,不是淹死就是餓死病死,滿目所見皆是屍體,老天爺對他們公平嗎?再說這貝勒府裡,李福晉的所生之子三歲就患病去逝了;宋福晉女兒未逾月就夭折了;還有朱格格,很好的一個人,莫名其妙就暴斃了,更不要說腹中還有未出世的胎兒,老天爺對他們又何曾公平過?!姑娘,這個世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世子命該如此,您就算再自責也改變不了什麼。”
淩若怔怔地聽著,從不知道看似平靜的貝勒府裡藏了這麼多事,更不知道原來胤禛曾經還有一兒一女;如此說來,胤禛膝下兩兒兩女僅剩下一女生死未卜……
淩若忽地打了個寒顫,心裡浮現出一個駭人聽聞的念頭,儘管知道這個念頭荒唐無稽,卻始終揮之不去,眸光閃爍落在小常子身上,許久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他們真的都死於意外嗎?”
小常子神色微變,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態,抬起眼沉聲道“奴才不知,姑娘也不必多想,姑娘隻需記住這世間從沒無緣無故的公平二字便可。”
屋裡一下子變得極靜極靜,隻能聽到各自的呼吸聲,小常子的話令淩若渾身發寒,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看得足夠明白,現在才知道還是太過幼稚了,這府裡的水遠比自己想像的要深許多,此次若非小常子提醒,也許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栽倒,再也爬不起來。她長長出了口氣,扶著墨玉的手從地上艱難地站起,當身體離開地麵的那一瞬間,仿佛頓失所依,唯有緊緊抓住墨玉的手,讓她知道自己尚在人間。
“我明白了。”淩若深深地看了一眼尚跪在地上的小常子,眼底有默默的溫情在流淌,親手扶起他道“難為你了。”
沒人比她更清楚小常子那番話的難能可貴,若非真心視她為主子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番推心置腹卻也可能給他帶來殺身之禍的話語。
“為姑娘分憂是奴才份內之事。”小常子的話令淩若點一點頭,她已看明白,諸人之中論忠心自是不分彼此,但若論聰明能耐,小常子怕是最出挑的一個,尤其經過年氏之事後,那一遭險死環生令他心智更加成熟堅定,假以時日必將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弘暉……淩若努力想將那抹酸澀逼回去,即使如此,眼淚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墨玉跟著淩若的時間最長,見她這樣難過心裡也不好受,陪著落淚道“姑娘,人死不能複生,您可要看開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