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落雁非傾國!
“真的沒有。”石秋瓷死命忍了眼淚不讓它浮現在眼眶中,然心中卻悲苦無限,兒子,她的兒子,乖巧懂事,可是如今淩若卻要硬逼著他們母子分離,好恨,她真的好恨啊!
她一遍又一遍撫著胤祁的臉,想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靈魂裡,就算死了也不要忘記,“往後額娘不能在……”
淩若知道她後麵要說什麼,不過這些話卻是不能讓她說出口,當下輕咳一聲,眸帶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石秋瓷也意識到自己語間的不妥,生生轉了口氣道“往後就算額娘不能時時在你耳邊提點,你也要牢牢記著,萬不能生出懈怠之心。”
“兒子省得。”胤祁覺得今晚的額娘有些怪怪的,但具體哪裡又說不出來,隻能順著額娘的話去說,以免惹額娘不悅。
隨後石秋瓷又叮嚀了好些話,直至胤祁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眸亦隨之浮上了幾許倦意後方才戀戀不舍地道“累了就下去歇息吧。”
胤祁一早起來上課,又不曾午睡,此時真是有些犯困了,當下揉一揉眼睛道“嗯,那額娘也早些睡,明天兒子再來給額娘請安。”
明天……隻怕你就見不到額娘了……
石秋瓷心痛如絞,卻苦於不能將之說出口,隻能強撐了笑顏目送胤祁離去,直至六棱交花門關起,隔絕了胤祁的身影,亦久久不肯收回目光;胤祁不知,她卻知曉,這一彆將會是永彆……
淩若展一展袖子,望了繪有彩鳳合鳴圖案的梁頂淡淡道“好了,兒子也見過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可彆逼著本宮改變主意。”
石秋瓷映在牆上的影子輕晃了一下,順著淩若的目光望去,當瞥見那橫在屋頂的梁柱時,身子不可自抑地顫抖著;麵對死亡,始終是恐懼的……
就在淩若等得快要不耐煩時,她撫著略有些鬆散的雲鬢澀聲道“既然要去見先帝,怎麼著也得梳妝打扮換身衣服。讓娟兒進來替我梳洗更衣,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
“好。”淩若揚眉,命娟兒進來,扶石秋瓷去後堂梳洗更衣,在等待中,水秀有些不放心地道“主子,靜太嬪顯然不願死,她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奴婢怕她耍花樣。”
淩若打量著擺在窗前精致的小屏風,漫不經心地道“那就看看她耍得是什麼花樣。”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方見重新妝扮過的石秋瓷在娟兒的攙扶下出來,她容貌本就出色,精心打扮之後自是愈加動人,隻是再好的脂粉也掩飾不了她蒼白如紙的麵色。
不等石秋瓷說什麼,淩若已經淺淺施了一禮,“叨擾多時,本宮也該告辭了,靜太嬪好生歇息,明日本宮再來向靜太嬪請安。”
見淩若竟要離去,石秋瓷不由得一怔,旋即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若繼續留在這裡,一旦自己死去,她免不了要扯上乾係;但若自己是在她離開後出事的,那麼死活皆與她無關,大可將一切敝得乾乾淨淨。
可是,她這一舉動卻令石秋瓷心思再度活絡了起來,隻要淩若離開,自己便可以設法將死局做活。
鈕祜祿淩若與徐太醫之間的關係,想必皇後她們會很感興趣,隻要能扳倒鈕祜祿淩若,或者令她自顧不暇,那自己自然就可以死裡逃生。
生的喜悅令石秋瓷激動不已,不過她很好的將這一切隱藏在心裡,以免被淩若瞧出破綻,從而改變主意。
隻是她忘了,淩若既然做足了準備而來,又怎麼會在這一點上留下破綻……
水秀剛一打開門,原本淅瀝的雨聲立時放大了數倍,清楚的傳入耳中,更有氤氳水氣彌漫而來。
守在外麵的宮人並不曉得裡麵發生的事,看到他們出來,連忙遞上雙環油紙傘,傘柄是上好的竹木,底下綴著與傘麵一樣的淡黃色流蘇,在夜風中不斷地聚攏散開。
就在準備踏出門檻的時候,淩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笑道“對了,天色已晚,外頭又下著雨,太嬪和身邊的人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否則萬一遇到什麼事或是淋了雨生病,可是會很麻煩的呢!”
說完這些,她再不停留,就著水秀撐開的傘離開了納祥居,身後是麵無人色的石秋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