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落雁非傾國!
弘時戰戰兢兢地在靈前跪下,心裡一直提防著淩若發難,幸好他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淩若甚至沒往他方向看一眼,隻是默默地看著棺柩,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
“娘娘,您已經站了很久了,不如去歇一會兒用點東西吧,太子爺還要幾日再下葬,一直這樣子身子可吃不消。”瓜爾佳氏一直待在毓慶宮沒有離開過,她不知道胤禛與淩若說了些什麼,隻知淩若回來後,眸中的神采與原先更加微弱,甚至給人一種隨時會熄滅的感覺,而且問她什麼都不說。
就在瓜爾佳氏以為這一次淩若也不會回答時,她忽地道“姐姐,陪我一道吃點東西可好?”
在吃驚過後,瓜爾佳氏連忙道“自然是好,臣妾陪您去東暖閣。”說罷,她讓從祥趕緊去禦房拿些點心過來。
在經過弘時身邊時,淩若腳步微微一頓,正當弘時再次忐忑,以為她要發難時,淩若又離開了,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在進了東暖閣後,瓜爾佳氏扶著淩若坐下道“先等一會兒,從祥很快就回來了。”見淩若不作聲,她拉過淩若的手在一旁坐下道“若兒,我曉得你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但……”
淩若搶過她的話道“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難過也無濟於事是嗎?”見瓜爾佳氏點頭,她仰頭看著梁上的彩畫輕聲道“一直到剛才,我才知道原來皇上早就懷疑福州的事是彆人布下的局,但他還是將一無所知的弘曆扔到這個局中。”
瓜爾佳氏吃驚地道“竟有這種事?”
“是怡親王告訴我的,皇上也親口承認了。”淩若愴然一笑道“皇上原想將弘曆當成誘餌引出布局的人,結果人沒有引出,弘曆卻死了,我之前說是他推弘曆上死路,真是一點都沒錯!”
瓜爾佳氏沉默半晌,道“我不知該怎樣勸你,但一直抓著仇恨不放,隻能讓自己痛苦,親者痛仇者快的道理你很清楚,不需要我再教你,隻看你自己是否能夠堪透。”
“我堪不透!”淩若苦笑道“我不能接受身為阿瑪,卻將兒子當成誘餌這樣的事,哪怕他已經做足了萬全準備,也不能夠!”
瓜爾佳氏低頭看著掌中可以看到青筋的素手,沉聲道“若兒,你忘了一件事,這是皇家,身為皇家子嗣,不用與普通百姓一樣為了柴米油鹽奔波;但同樣,他們所要擔負的責任也比普通百姓更重更大。皇上將太子爺當成誘餌固然不對,但換一個角度想,他也是為了太子爺好。”
淩若一怔,茫然道“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瓜爾佳氏沒有立刻解答她的疑惑,而是反問道“我問你,皇上是否一直有意將皇位傳給弘曆?”
“是。”雖然淩若心中有結,但對於這件事卻沒有任何置疑,帝心雖說難測,但這一次追封弘曆為寶碩太子的事,卻將胤禛這方麵心思剖析的明明白白。
“你想想,若由著一個翻手之間可以將整個福州攪的天翻地覆的人隱藏在暗處會有多麼可怕,皇上在時,或許還可以壓得住,但若皇上駕崩,換了弘曆繼位呢?你確信他能壓得住朝局?壓得住那個人?”
這句話問得淩若啞口無言,弘曆聰慧不假,但不論在閱曆手段還是威望上都遠輸於胤禛,除非他可以與胤禛一樣,做四十五年的皇阿哥,辦儘各種各樣的差事,但對於四十五歲才登基的胤禛來說,顯然不太可能在位那麼多年。
“皇上將弘曆當成誘餌確實不對,但他也是想揪出那個幕後黑手,為弘曆鋪平往後的道路,讓他可以順利繼位;說到底,皇上還是為了弘曆好,隻是結果不儘如人意,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又如何能全怪到皇上身上呢。”說到這裡,瓜爾佳氏語音一頓,道“其實這件事皇上完全可以瞞著你,但他選擇了告訴你,足見皇上對你的重視。相反是若兒你,這一次對皇上實在是過於苛刻了。”
在淩若默然不語的時候,從祥端了幾碟糕點還有兩碗蓮子羹進來,瓜爾佳氏試了一口道“嗯,味道很新鮮,應該是剛煮出來的,從祥你去的時候,禦膳房正好煮了蓮子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