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酒館秘聞錄!
“俺以前當過兵,現在不是又打仗了嗎,聽說咱楚國比他們西蜀少一半的人,俺就想著趕過去,多一個人也是多呀。”
陳樹根已經徒步走了半個多月了,路上遇見人群都是往南走,他卻逆著人流往北上。
包裡帶的乾糧早吃完了,路程還有一半,他沒有什麼錢,買不起馬匹騎著過去,在他身體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遇見了北上的軍隊。
他跑過去攔住前麵銀甲將軍的馬“將軍,能不能帶上俺,俺也想去打仗,趕跑蜀蠻子。”
周猛是個草莽,平時占著山頭當王稱霸,性子火爆,打著劫富濟貧的名號沒少乾些搶劫來往商隊的勾當,朝廷一而再剿匪不成,也就放任自流了。
“大當家的,這一車車拉的都是那些商人送給北邊的糧草,咱要是劫上來點,那兄弟們一個冬天的夥食可就不用愁了。”
一群驍龍寨的山匪蹲在山坡後麵,打量著過往押送糧草的商隊。為首之人虎背熊腰單手拎著大錘,轉過身來長得卻有些眉清目秀,他就是驍龍寨的當家周猛。
周猛一巴掌把說話的阿丘打了個趔趄“他奶奶的,你也知道那是送給北邊的糧草,北邊那是乾嘛的?”
阿丘捂著臉有些害怕的說“大,大當家。”
“說啊,乾嘛的。”
“打仗的。”
周猛不解氣的又踹了阿丘一腳“這群廢物商人都知道給北邊送糧食,你他娘的廢物不如。”
他皺眉盯了會快要走遠的商隊,無奈的又罵了句“真是廢物!”
拎著大錘跟上了車隊,扭頭衝著後麵站著不動的兄弟們說“愣著乾嘛,跟上啊!”
沒人護著,這幫商人送一輩子糧食也送不過去,嘿,不過倒真他娘的有錢,自發組織攢起來的糧草都快比上朝廷給撥的了,以後有機會回來再劫路的時候遇上,下手得再狠點兒。
阿丁是新兵蛋子,跟在老丁的手下,當初分派的時候因為都姓丁,老丁便收了阿丁,彆看老丁白頭發一把,皺紋成溝,但他卻是戰場上的老油條,和他一起參軍的人死的死,重傷的重傷,隻有老丁一個從軍這麼多年,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老丁最常說的話就是上了戰場一定要狠,你殺不死敵人,你就會被敵人殺死,還要學會認慫。
要習慣戰友在自己身邊倒下,總不能見一個救一個,往往是救不成把自己也搭進去。
這天的仗打的要比之前久的多,還下了雨,阿丁已經數不清自己被砍了幾刀,恐怕要死了吧,好想吃阿娘的桂花糕啊,他雙眼模糊的想著,手機械的向前砍著。
一個晃神間有刀朝他腦袋上劈了下來,然後有個人擋在前麵救了他,暈過去前他心想還在感歎了句,老丁的刀法還挺厲害。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軍帳中療傷了。
“老丁呢?”阿丁問。
“死了。”
臨關村顧名思義,是緊挨著邊關城的一座小鎮,不過裡麵的百姓有點特殊,都是軍屬。
來參軍的一參便是數年,家裡親人很多都會選擇跟著過來在臨關鎮上落戶,所以村中多是女流老弱,每次開戰她們就會坐在一起等消息。
誰家去從軍的人死了,就會在門上掛上百花,手臂上帶上白布條。
柳鶯自小長在臨關村,已經七歲了,每日裡喜歡在村口瘋跑著玩,因為要等他爹爹回來第一個看見自己。
她中午從外麵跑回家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她跑過去抱住自己娘親的大腿,奶聲奶氣的問
“阿娘,為什麼村子裡大家都要掛上白布條,還要在門上掛小白花啊。”
柳鶯的阿娘蹲下身子抱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說“因為這是一個節日,大家為了紀念所以才這樣做。”
“哦。”柳鶯學著她阿娘的樣子輕輕拍著她阿娘的後背,“那阿爹什麼時候回來再看看我,我都已經會爬樹了。”
“等你再大些,他就會回來了,走,陪阿娘把小白花掛門上,然後回來吃飯。”
“我們也要掛嗎?”
“對啊,這是我們臨關鎮的習俗。”
“臨關鎮?我們不是臨關村嗎?”
“臨關鎮底下,有好多個臨關村”
但添新戰骨,不返舊征魂。
這一戰,便是三年。
當初淮城非要鬨著一塊跟去,激動之下滑胎流了產,沈嘉青和梁子衿的婚約又被延遲了下來,他出征後,梁子衿便被拘在府中不得外出。
沈嘉青到邊關不久後發現了沈嘉珩的下落,帶兵找過去的時候,沈嘉珩已經去世多時。
沈嘉青去邊關一路上遇見了很多人,逃荒的人,邊城淪陷無家可歸的人,以及死在戰場上的他的親人。
他的心態也一點點的在轉變,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過來投軍,年過半百的大夫送來了藥館中所有的藥材,唯利是圖的商人帶來了救急的糧草
天下戰亂,風雨飄零,有人借機謀利,有人奔赴他國求生,有人抱頭痛哭聽天由命,可是也有更多的人來到了邊關,有更多是個家中的父親,大哥,兒子來到了這裡。
時至今日,三年間,沈嘉青展現了他驚人的領兵天賦,不僅收複了失地,還打入了蜀國,使其成為西楚的附屬國。
在簽訂完協議返回軍帳的當天,沈嘉青吐血昏迷,他之前中了劇毒,加上戰場上刀劍無眼,三年來積累了不少暗疾。
不治而亡。
煙花三月,楚軍起兵凱旋南歸。
同行的還有沈家父子三人的棺材,古來征戰,幾人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