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青在旁擔憂地問道“你為什麼會咳血?”
當然沒人聽見他的話,不過思弦在旁邊倒是為他解了惑,她憂心忡忡的勸著梁子衿道“小姐,服明天白天再繡吧,而且你今天的藥還沒喝。”
梁子衿又咳了兩聲,氣息有些虛弱“以後,不用再給我熬藥了。”
“小姐!”
自從金玉良緣沒了之後,梁夫人不再用靠著梁子衿什麼,便對她下了慢性毒藥。梁子衿察覺到的時候毒已經漫入骨髓,隻有幾年可活了。
她又輕微地咳嗽了幾聲,實在沒了力氣看喜服,吃力道“行了,下去吧。”
空氣中還有著若隱若無的草藥味,梁子衿躺在床上已經昏睡了過去,沈嘉青走過去坐在了她的床前。
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不了了,以梁博的勢力,勢在必行。
沈嘉青撫摸著梁子衿的臉,語氣輕柔如同時下的風“半個月後,我娶你回家。”
沈嘉青眼角有微亮的淚光,他救下了這座江山,卻救不回他最愛的人。
梧桐花開時,梁子衿在敲鑼打鼓一片恭賀聲中嫁入了沈家。
沈嘉青跟她身邊陪著她跨過了火盆,前方坐著沈夫人和徐婉君,前方的儐相開始唱詞。
“一拜——”
下人抱了隻公雞,套了紅綢帶放在梁子衿旁邊,沈嘉青走過去站在她另一邊,二人同時行禮彎腰。
“天地——!”
拜完堂之後,原本是要送入洞房了。但是梁子衿把團扇遞給了在旁邊侯著的思弦,開始倒酒親自招待敬酒。
先是沈夫人徐婉君,然後是梁博,然後是太子,最後是三皇子。
在一片驚世駭俗中敬完酒,他便重新拿起團扇掩麵,碎步走回了新房。
窗外明月依舊,故人卻不曾歸來,梁子衿一身喜服靠坐在軟榻上,望著天上的明月,怔怔落下兩行清淚,嘴角又有鮮血留下,滴落在大紅色的錦衣花團之上,洇出一團褐色的印痕,“你走的慢點,等等我。”
沈嘉青靜靜的望著,走過去輕輕擦拭了下擦不掉血,攬住她的肩,一起望著明月“我等著你呢。”
西楚十九年,梧桐花開,梁子衿殉情沈嘉青。
故事下酒,酒更香,拂衣聽完了故事起身伸展了下腰,拖著拖地的頭發走到沈嘉青的旁邊取走了通靈寶玉,“說吧,是想讓我複活梁子衿?還是讓你倆長相廝守?”
沈嘉青透過杯中的酒水,看著遠方的人,歎了口氣開口道“她一生被世俗所累,被禮教所困所拘,從來不曾肆意妄為的活過。”
月光透過枇杷樹傾瀉而下,一地的斑駁樹影。
沈嘉青笑的溫柔暖融“讓她來世可以活到一個,女子也可以讀書上戰場的時代,那個時代女子像男子一樣可以有很多種選擇,那個時代不需要有三妻四妾,一生娶一個人就足矣,那個時代可以讓她想出門就出門,想活成什麼樣,就活成什麼樣。”
他頓了頓,繼而問道“這樣的時代,存在嗎?”
拂衣輕聲道“有的。”
沈嘉青走後拂衣拋著手中的玉佩,看著神宗在忙活著釀酒,“彆賣關子了,這個玉佩到底有何用處。”
神宗背對著拂衣沒有回頭,“這個玉佩沒什麼用,有用的是玉佩中心的麒麟心頭血。”
“其實真正的金玉良緣本來該是沈嘉青和梁子衿,那沈嘉青本是麒麟轉世,和梁子衿觸犯天條,下凡曆十世劫難,方可脫離輪回,他們為了能在凡間相遇,麒麟便取了自己的心頭血給了梁子衿,不過現任的司命比較喜歡狗血故事,所以故意把那金麒麟給了降生的沈嘉珩,因此有了前期的烏龍。”
拂衣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那麒麟下凡曆劫又是什麼說法。而且梁子衿大婚之時為何要和太子三皇子喝酒?”
神宗釀完酒蓋好蓋子,轉身道“麒麟是天生戰神,此次十世曆劫,便是要平定十世的戰亂。”
至於下一個問題,神宗笑了笑“三皇子的酒中有毒,一時片刻不會發作。”
拂衣解開了一個疑惑,但是還有最後一個,她摩擦著玉佩問道“麒麟的心頭血和我們去取半月剪有何關係?”
“半月剪的主人是頭孽龍,麒麟血可以抑製它發狂,一滴心頭血更是能緩解百年,我們登門求人,總得備點薄禮,才不會被主人家趕出門。”
拂衣頷首“嘖,有道理。”
解完惑,酒也釀好了,神宗取出酒水裝壇,提筆名為“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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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衿本來記錯了開學的日期,訂了最後一班機票才趕上。
新生接待處一片人生鼎沸,她拖著行李箱倒退著揮彆父母,匆忙間,她被人撞了下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那人沒有管掉落在地上的書,反而伸手先把她扶了起來,梁子衿抬頭看著撞倒她的男生,內心深處湧出了一陣熟悉感。
男生穿著白色的t恤,黑色運動褲,他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書,修長的手輕拍了兩下,書頁起伏間梁子衿看見上麵寫著——
“沈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