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劍客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來,正好見到方拓。大吃一驚,那劍脫手掉到地上“你,你!”
“前輩!”方拓小心地貓下腰“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誰知瘋劍客竟然再不理會徒弟,驚叫一聲,跳上屋頂,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這人!”方拓撿起地上掉落的寶劍“還劍客呢,連劍都不要了!”
“瘋劍客!不瘋怎麼叫瘋劍客呢?”餘文傑插口道“早知道彆人一說話就能讓他走,我早就喊百八十人來助威了!真是!那老頭在這裡可真不自在!”他邊說邊扶起了冷幕白“我說你還堅持什麼?早依了他,你早就是決定高手了!”
冷幕白苦笑不語,麵容慘淡。
“冰兒!”方俊對方拓的舉動非常不滿,卻礙於其他人在場,隻得無奈的歎口氣,然後忿忿的甩手而去。
方拓咬咬嘴唇,也跟著歎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衝冷幕白強笑道“幕白兄,你是不是得給我們一個解釋啊?”
“我七歲開始練劍,十七歲成名。以後就接連挑戰各大劍手,一年間,喪生在我劍下的人不計其數!”冷幕白眼睛緊緊盯著桌上的酒壺,他的聲音裡滿是痛苦和無奈“就在我一直以為,我的生活就應該是那樣,為了追求武道,一切都可以舍去,良心,人性什麼都可以不要!誰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他仰頭將杯裡的酒倒入口中,似乎他吞下的不是酒,而是過去那段辛酸的回憶,他一手持杯,顫抖著,形成一個獨特的姿勢,好似在懺悔。
方拓一言不發的給他斟滿了酒,她知道這時候酒才是最好的平複心神的調劑品。此時的房間,隻有他們兩人,餘文傑不想小孩子聽到冷幕白的經曆,所以帶著顧文宇他們出去逛街了!
“那一年,那一年”冷幕白的瞳孔,放大,再放大,他盯著的酒壺似乎成了一件異常恐怖的東西,讓他的身子整個顫栗起來,狠狠的倒了口酒:“有一個在成都府相當有名的劍客,人稱快劍的家夥,他有一個美麗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那一天,我的戰書到了!那快劍竟然因為妻女的關係,退卻了!”他抬起頭,看向方拓“你知道,那時候我的戰書是沒有人能夠逃避的!雖然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們給了我一個外號,閻羅劍!閻羅劍!我的戰書就是閻王貼,和我決鬥,輸了,死!逃,更要死!約戰那天我等了很久之後,很生氣,所以,我就追了上去!他們太傻,以為單純的逃跑就能逃過閻羅劍的追殺,哈哈!”他突然大笑起來“我追上去,先殺了他的妻子,又殺了他的女兒!”說著說著,冷幕白竟然哭了起來“3歲的小孩!在我的劍下苦苦掙紮,是的,苦苦掙紮,我沒有一劍殺死她,我要用這個小女孩逼她父親和我比武,我先斬了她的右臂,再”他顫抖的手又拿起了酒杯。
“幕白兄!”方拓皺起眉頭,伸手捂住了那酒杯“你喝多了!”
“我沒有!”冷幕白啪的拍響了桌子,將臉湊到方拓的眼前,咬著牙狠狠地說道“那快劍終於和我決鬥了,那一場,我敗了,可是他沒有殺我!”他喘著粗氣,呼吸異常的急促起來“他說‘我可憐你,你是個可憐人!’說完,他就抱著妻子的屍體和隻剩半口氣的女兒,走了,以後再也沒人見過他,他竟然放過我這個仇人,走了!”他頹廢的坐了下去,身體壓得很低,將臉埋在了桌子上。
方拓長長的歎口氣,這個時候,她實在不知道怎樣安撫冷幕白,她後悔,不該提起這件事情啊!
“我一直趟著,想了很久,很久!”冷幕白突然直起身子,這一次,他的語氣神態都是異常的平靜,完全不似先前那副樣子“我決定重新做回我自己!我就找到了我的師父”他突然笑了起來,那是解脫般的笑容,浮現在他那俊美的臉上,是那麼的和諧柔美,象一抹春風,掃平了這個空間所有的陰謐和昏暗,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兩人之間,屋子又亮了起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亮堂:“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的師父可是很嚴肅的,聽說我要放棄用劍,非得和我比一場,在華山,我刺傷他一劍,從此,我再不用劍,這世上再沒有閻羅劍這個人,而我的師父,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就有了瘋劍客這個稱號!”
“那你想開了嗎?”方拓也跟著舒了口氣。
“還差一點!”冷幕白神秘的眨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是迷人“說實在的,我師父那修為我還不在乎,現在隻是不想用劍而已!惜花公子!多好的名頭,我的紅粉知己遍布天下,不必一生追求武道那死氣沉沉的日子更快活?”
“真的嗎?”方拓有些懷疑。這人變得也太快了點!
“你愛信不信!不過”冷幕白白了他一眼,又喃喃說道:“我想,萬不得已的時候,我還是會用劍的!”這句話更象是自己對自己說的!說完這句,他就隻是直愣愣的看向窗外,似乎那裡有什麼美好的事物在吸引著他。
方拓淺淺笑了一下,也不再說話,跟著他看向窗外,她發現,外麵的世界確實很美,即便是冰雪覆蓋,也總有春暖花開的一天
窗外,朔風低吼,隱隱傳來一兩聲辭舊迎新的炮竹聲,新年到了!
方拓和師伯他們吃了團圓飯,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這個年是她來到古代以後最熱鬨的一次,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越來越孤單,腦中總是浮現出往昔的歲月!
惆悵的搖搖頭,她出了房間,坐在門外的台階上,遠處,又傳來一陣稀稀落落的鞭炮聲。他想了想,又走進房間取出一掛鞭炮,吊在樹上,點燃。古樸沉靜的庭院裡驟然響起一連串清脆的鞭炮聲,清冷的夜風中,飄溢著一絲甜甜的硝煙味兒,方拓抽了抽鼻子,突然孩童般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冷幕白坐到了她的旁邊。
“沒想什麼!”方拓搖了搖頭,看了看腳麵,又問道“你住在這裡還習慣嗎?”
“還行!”冷幕白也笑了起來“我師父那老頭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怕這個院子,所以我很安全!”他說的是真話,這些天他在外麵被他師父堵住很多次,但一跑進這院子,他師父就隻能乾瞪眼,卻根本就不進來。想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方拓“她似乎是在怕你,那天你一出麵,他就跑了!”
“怎麼可能?”方拓哂道“我有這麼恐怖?”
“也許你象什麼人也說不定啊!”冷幕白想了想,意味深長的說道。
“象什麼人?”方拓愣了一下,是阿!她的手摸向胸口,也許該好好問一問才是